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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春杏的話,祝九面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腿腳不禁軟了軟,若不是趙媽媽扶着,人怕是要摔着了。

“半個時辰前春林還跟奴婢說,明兒個要剪紙,今年好不容易跟着姑娘過個好年....她先前還跟奴婢有說有笑,不知為何人忽然就沒了。”春杏說著,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趙媽媽聽得她的話,當下也紅了眼眶。

此時祝九好一會才緩過來,朝春杏道:“快別哭了,你跑腿一趟打發人送信給她家裡人,讓人趕着這兩日上門來,將春林抬回去。”

說罷,祝九又喚了趙媽媽進屋說話。

春杏雖哭得傷心,但也沒耽擱自家姑娘的交代,連忙打發人捎信兒去。

趙媽媽隨着祝九剛進屋,舍屋那邊瞧的大夫來稟話了,“姑娘,那丫頭吃了些不該吃的。”

“依着於大夫而言,我這院子內有何吃食是不該吃的?”祝九看向了於大夫,這於大夫她見過幾面,三十齣頭的模樣,在醫堂那邊當差。

平日里也沒診治過什麼大病,不過是給各個院子的姑娘夫人請平安脈的。

於大夫聽了此話,如實回道:“此毒乃是一種樹毒,沾惹上倒是並不會有大礙,若是入了嘴會讓人當場而亡,倘若屆時又服用了當歸,枸杞,更會引起吐毒血。”

提到當歸枸杞,趙媽媽想了起來,“個把時辰前,老奴交代了春林熬點雞湯,裡邊入了當歸與枸杞給姑娘補身子用的。大莫也是在煲時,她嘗了嘗味兒。”

“應當是如此,不過那毒是沾染在她手掌上的,想必是觸碰了何物什。”於大夫心思細,如此一提,祝九讓趙媽媽喚來了紫銅詢問。

紫銅急忙跟着趙媽媽進來,春林沒了,她心裡也不好過。

她們幾個丫鬟中,春林是最好相處的。

雖說紫銅撥來祝九院子不久,到底也是有一陣子了。

此時人哭的雙眼紅腫,得了趙媽媽問話,哽咽着說道:“今日奴婢和春林旁的也沒做,應了趙媽媽昨日的交代,今日一早就去庫房清點物什。”

“後來清點的差不多了,奴婢便一人在庫房那邊。趙媽媽喚了春林去熬雞湯,這沒一會的功夫人就沒了....”紫銅說起傷心,掩面抽泣着。

瞧着她如此,於大夫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紫銅的手腕:“別動!”

於大夫說著,扭頭朝祝九稟話:“說不定這丫鬟雙手上也同樣沾上了毒物。”

按紫銅說的,那毒物十有八九就放在了庫房之中。

這話倒是將紫銅嚇的整個人都愣了,站在原地杵着一動也不敢動。

於大夫速去取來了銀針,祝九若有所思看向了趙媽媽:“趙媽媽你去庫房一趟,將昨兒個收的禮都取來給於大夫驗一驗。”

“老奴這就去。”趙媽媽應了話去庫房取來了物什。

於大夫拿了銀針試了紫銅的雙手,銀針只是在她手掌上滾了一圈,針頭立刻發黑。

紫銅驚的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祝九微微合上了雙眸,手指不知不覺收緊,捏的指尖發白。

趙媽媽取來的物什,也一併驗了。

祝九心中有所猜測,卻猜測錯了。

真正驗出有毒物的物什,是門裡七姨娘送來的物什,原本好的都送了回去,瞧着上不得檯面的是要打賞給丫鬟婆子們。

但先前留了不少,這些留着待下回用來打賞。

“於大夫可驗準確了?”祝九抬眸看向了他,於大夫頷首應是。

見他肯定就是七姨娘送的物什上有毒,祝九垂眸道:“既是如此,這一趟也勞煩於大夫了。倒是希望於大夫不要將此事傳出去的好,旁人若是問起來,於大夫可知如何說?”

祝九說著這話,趙媽媽心領神會,立刻拿來了一袋子銀錢塞到了於大夫手中:“我家姑娘不易,還望大夫多多行善才好。”

“承蒙姑娘交代,旁人若問起來,我便說是病去的。”於大夫在醫堂也算不上得臉的,平日里拿的賞哪有其他大夫那般多。

今兒個得了封口,自是不會亂說話。

祝九點了點頭,“趙媽媽,送送於大夫罷。”

“不用了,我這就回去。”於大夫收了東西,緊着離開了南湘園。

此時南湘園內氣氛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天公不作美,方才還放晴的天不一會下了冰粒子,吧嗒吧嗒的掉在屋頂上。

外面的寒風一陣陣的灌進屋內,吹得人心涼。

春杏打發了人知會了春林的家人來接她回去安排後事,祝九讓趙媽媽點了些物什送給她家裡人。

好好的一條人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

當日春林被接走後,祝九央了趙媽媽去主院稟話,說是春林得了癆病去了。

祝九瞞着毒物一事,本是此事發生的不合時宜,可人沒了總是避免不了的。

邵家將軍為何上祝家來定親,又為何定了她這庶女也不在意?

關於邵家將軍那身命,她也有所耳聞。

眼下南湘園一個丫鬟前幾日好瞧得好好的,說沒就沒了。

哪怕祝九打發人往外說是得了了癆病去的,祝家一時半會立刻就傳開了。

丫鬟們飯前茶後說的是邵家將軍克了祝九,祝九命格挨不住,眼下身子也虛弱,怕是過不了多久也就這般說沒就沒了的。

住在大房這邊的邵家夫人並未得知消息,這兩日時常到老祖跟前說話,沒得着空去瞧祝九。

而邵莫因忽然有事,已是出門兩日了。

這會子桑媽媽在外頭聽了丫鬟們嚼舌根子,得知南湘園那病去了個丫鬟。

因事兒傳開了,祝家底下的人說話越發難聽。

當下桑媽媽訓話了幾個丫鬟後回來,將這事兒說道給自家夫人聽。

“這祝家的丫鬟沒大沒小,要是在咱們邵府,非得拔了她們的舌頭不可。”桑媽媽氣急敗壞的說著。

邵夫人聽得這話,好笑的撇了她一眼:“你說你,如此上火作甚?來嘗嘗這苦茶,清火氣的。”

“夫人....”桑媽媽無奈的看着自家夫人,“大少爺怎的也是個大將軍,哪能如此被人壞了名聲。”

“好了好了,有得喝還堵不上你那張嘴。”邵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桑媽媽稍安勿躁。

祝家門裡的事不比邵家門裡的少,不管那丫頭到底是不是癆病去了的,只要是祝九身邊的人,又碰着才說定親的事兒,總歸是會讓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