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回了西院，打發春杏去北二房捎了話，應下了祝晴的事兒。
前年北院提前一日過的臘八，這事兒還是北二房主母提的，也不知此事是否與北二房主母夫人有何干係。
可雲夫人話說的堅決，祝九思忖個來回。
北二房經商，北三房為官，這兩房親厚疏離是一房朝上一房朝下。
論起來，北三房要與四房親厚一些，走動也多，北二房與長房走動得多。
北三房門裡有沒有甚的糾葛鬧騰，與北二房着實沒甚的關係。
即便有.....那就只有一個事兒。
先前林家與該是與北二房定親，後邊因明姨娘是被三房的姨娘，這明家一走動，親事自是落到了三房。
若是二房對這事兒過不去，倒也是個隔閡。
只是祝晴後邊定親，定的也不差，是個官宦門第。
但左右相比之下，北二房經商理應尋個經商的門戶，如此才更能鞏固一些。
若是入了官宦門第，這經商的與入仕的門戶反倒有了個高低之分，歷來官商間就有一道鴻溝。
哪怕是同門裡的走商路，也不得明目張胆的幫襯。
金姑姑在自家姑娘跟前伺候着，聽她說起這些，應話道：“要真是這般，姑娘所想的並無差錯。於北二房而言，林家那門親事牽扯也大。”
“這話如何說？”祝九瞧向了金姑姑。
“奴婢是個婦道人家，對老爺們的事兒不甚懂。但經商的老爺們也不全然只盯着自個掌的商路，祝家門裡最大的便是皇商執掌一事。”
金姑姑這麼一提，祝九擰了擰眉：“可我記得，皇商執掌該是早早的落定在南院長房。”
想來祝九也是先前未曾對這等事兒上心過。
祝家門裡榮耀是以門裡女眷，門外各房老爺。
門裡女眷嫁出去的，非富即貴，也出了宮裡的太妃。
門外各房老爺，以仕途，經商眷顧。
入仕的老爺們，依仗着西院二房老爺，如今在朝為官正三品。
但祝家門裡經商的老爺們那可就不同了，各房經商掌的商路也不同，既是不同如何有人服氣。
南院長房老爺雖是掌了皇商每年進貢賦稅之事，可對門裡幾房經商的事兒說不上話。
“是以，門裡經商幾房，挑的親事都以商戶門第為主要。林家貴為皇商，這林家親事不僅僅是北二房想要，就是南院長房也想要定下。”
金姑姑說著，遞了茶盞給自家姑娘，繼而道：“先前北二房也是對這門親事費了大苦心，祝惠氏曾也是一門心思想要這親事。”
“後來，這北三房陡然橫插了一腳，門裡明姨娘託了口信去明家，這親事就落定到了三房了。”
“親事落定三房後，祝惠氏想的開，便與禹城邵家有了來往。”
這些個事兒祝九先前還真是從未打聽過。
對於南院長房而言，自然是林家的親事最好，雖說邵家是名門望族，到底為官為將的多，經商只是其次。
換而言之，沒了林家這門親事，祝惠氏是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邵家。
也難--
怪祝惠氏一心想法子發落她，合著邵家這門親事還有些曲折由來。
祝惠氏都尚且如此，那林家的親事落定到了三房，北二房的主母對林家門親事恐怕下的心思也不少。
轉而苦心籌謀落了空...祝九想到這，不覺揉了揉額角。
“姑娘，可是得讓春杏回來？”
雖說祝八姑娘的事兒還沒有個着落，但眼下還是不要去應承祝晴姑娘的事兒為好。
祝九搖了搖頭，“不，就讓她去捎了話，將這事應下來。”
她是得往北二房多走動走動了，先前與祝晴走動，本也是為了跟嫡出姑娘交好。
倘若來日有個事兒，也能照應一二。
現下想來，若早先就將心思放在北二房，恐怕這事已有了眉目。
除了這事兒，祝九也想起了先前她盤算祝媛一事，祝晴甚的也沒問，便幫襯了她。
可見祝晴也並非面上瞧着那般粗心大意，如此一來，這事祝晴摻和上，北二房的主母既是個聰明人，又怎會不知曉此事。
事後，祝晴也並未再提起過這事。
“金姑姑，你可還記得先前北三房明姨娘用的那味葯，讓她日日夢魘。”聽自家姑娘突然問起這事，金姑姑點了點頭，“奴婢自是記得。”
“這祝林氏想來也是惱了明姨娘，才如此下策。”
上回藍姬花之事，祝九本意確實是如此，祝林氏也疑心着明姨娘。
原本祝九也是這般想，祝林氏疑心明姨娘也惱着她，便在湯藥里動了手腳。
祝九此刻陡然心裡一沉，“錯了。”
“姑娘的意思是奴婢說錯了？”金姑姑疑惑的看着自家姑娘。
“不是你錯了，而是一開始我們都錯了。”祝九仔仔細細的將此事想了一遍，“祝林氏與明姨娘雖不合，但這些年來相安無事，即便鬧騰也只是在門裡鬧騰。”
“雖說人心尚且會變，若是祝林氏容不下明姨娘所出庶子，便早早的動了手，何必留到現在。”
“再說說這明姨娘，她所顧及的卻是要比祝林氏顧及還要多些，這源於她出身京城明家，身份高貴，被抬進來做了妾侍，更不得妄為。”
祝九說的這些，金姑姑聽了後，也明白了過來：“姑娘的意思是，祝林氏雖因為祝朗少爺之事疑心明姨娘，可也不會這般做。”
“是，她不會這般做。三房門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點祝林氏拎得清。”祝九說罷，轉而交代了金姑姑一事。
她是突然想到，從浣衣房婆子用藥，再到祝林氏在明姨娘湯藥內動手腳的葯，這些個事兒都是一個人稟話到她跟前來。
金姑姑得了交代，連忙交代了南林與梨花。
到了夜裡宵禁後，悄摸的將先前打發去了浣衣房的美茹，美茹是美玉的親妹妹。
其實這事兒追究起來，當初美玉是在南院三房當差，而美茹在美玉過身前是在北院當差的。
後邊是因北院二房主母嫌她晦氣，將人罰了出去。
祝張氏雖為人苛刻，但畢竟美玉生前在她身邊好些年，總有心軟的時候，就讓美茹去了她那兒伺候着。
說起來祝九讓春杏打聽美茹底細時，她並未在意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