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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李氏近日裡生辰到了,今年年過四十,也是逢壽。

十年遇一回,十年前時那日也是年過三十那日,門裡設宴。

偏偏也就是那日,自家子夭折了,這事兒沉在她心裡多年。如今得知自家子並非是自個夭折的,心裡哪能痛快。

“夫人,明日設宴的事兒都交代好了,門裡各房夫人那兒都打發了人去。”唐媽媽垂頭進門,餘光瞥了一眼坐靠在椅子上的祝李氏。

祝李氏每年這個時候心思都不好,人也沉的厲害。

門裡上下的人也是大氣不敢出,連說話聲都要壓低好幾分,走路的腳步都不敢抬重了。

祝李氏聽了這話,微微闔眼,“讓你送的東西可都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只是姑娘年歲,老奴擔心不成事兒。”唐媽媽擰了擰眉,心下躊躇,想着該不該另作安排。

聽得這話,祝李氏冷哼一聲,“越是年歲才越是成事,只要好生交代了,便不必擔憂。”

“是。”唐媽媽點了點頭,也不再吭聲。

翌日一早,各房夫人們到了東院長房。

這都好些年不怎的上這兒來了。

東院里也有四房,逢年過節走動的只有其餘三房,長房這邊既不去別房走動,也不與別院來往。

今年也是頭一遭。

想必是事兒過去了十年,心裡頭總歸是要邁過去這個坎不是。

尤其是老祖宗年事已高,祝家門裡一個個緊盯着祝堂院,東長房若是再消沉下去,只怕日後在祝家立足之地都沒了。

今兒個邀請的不光是各房夫人,還有各房嫡出姑娘們一同過來。

祝九自也是隨着祝王氏一同前來了。

好巧不巧的,在門口便碰着了雲夫人身後跟着兩個嫡出姑娘,還有三房少夫人祝洪氏。

祝洪氏自打沒了孩子後,人便在門裡安分度日,雲夫人雖和她有隔閡,到底也沒苛待過她。

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按她那少夫人位分來的,雖說沒短缺,可這麼個人在祝家門裡,也是孤苦着。

今兒個也是難得出門走動,瞧着祝九了,人便微笑着點頭打了個招呼。

雲夫人見着祝九,眉眼間帶着笑意,稍稍朝祝王氏見禮,“弟媳見過嫂嫂。”

“弟妹不必多禮。”祝王氏說罷抬步進了門,雲夫人抿嘴一笑,身邊祝洪氏攙扶着她跟了上去。

祝九本是隨着一同進去,後面落了腳程的祝湘和祝語姑娘攔了她一把。

“妹妹好些日子不見,怎如今見到兩位姐姐也不見禮了?”祝語面帶怒色看着祝九,她對祝九想來沒好臉色。

心裡埋怨深切,如今沒了生母,一房主母也是由一個姨娘攀爬了上來,每日瞧着雲夫人還得喚一聲母親。

兩位姑娘心裡頭豈能不添堵。

祝九聽了這話,垂眉斂目再次行禮,“方才兩位姐姐定是沒瞧着九兒,按理也是,是兩位姐姐在這,九兒行一次禮也不符合規矩。”

意思是,方才她已經見過禮,並未有何不妥。

“你倒還知曉規矩二字,我還以為你到了西院後,便成了個沒規矩的。”祝語說著,突然靠近了祝九,低聲道:“你別以為你躲在西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便拿你沒法子。如今我的親事推遲到了明年,你也是明年才及笄,你休想安安穩穩的嫁去邵家。”

“我母親過身一事,這筆賬我會跟你好好算一算。”

到來年出嫁,不過也只是半年不到了,這日子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

祝語和祝湘兩位姑娘在南三房,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雲夫人跟前的,她們就是想差人辦事,這些個人都是向著雲夫人,故而也是向著祝九了。

先前祝九就是在南院,待跟前伺候的人也是極好,便都是念着姑娘的情面。

也正是如此,祝語即便想讓人辦事,也得謹慎着。

別到頭來事兒不成,反倒是讓她們姐妹二人在祝家更是舉步維艱。

“姐姐這話說的,先主母過身一事着實與我沒半點干係。”祝九說著,餘光瞥向了往這邊來的人,笑着道:“還望兩位姐姐安安生生待嫁就好,可莫要被人當了使喚還不自知。”

祝張氏的死確實跟她無關,但這事兒有關是二房祝楊氏。

要說起來,也是祝楊氏討好着老太妃至凌王府罷了,先前祝九有些不明白,後來聽聞楊家與凌王府來往親厚,便是猜測了一二。

老祖宗那會兒急着讓人料理了這事,無非也是不想將事兒鬧騰大了。

聽着祝九這話,祝語想說甚,見到祝楊氏過了來,兩人瞪了祝九一言,面色訕訕的朝祝楊氏稍稍見禮,“見過夫人。”

“都杵在門口作甚,即便你們姐妹幾人要敘話也該入門落座才是。”祝楊氏瞧着祝湘和祝語兩位姑娘,微微一笑,隨後抬步進了門。

祝惠氏倒知曉使喚人,可這兩人哪裡是祝九的對手,可別到時候弄巧成拙了。

這會兒祝楊氏還想着此事,可她又何曾猜測,今兒個進門便是一場劫。

祝九也沒打算跟她們二人糾纏,隨即抬步進了去。

今兒個祝李氏設宴,各房夫人都到了場。

南院與北院夫人們落座,東院與西院夫人們落座,各房姑娘也是按着這般來。

各院帶來的物件都記錄在冊,祝李氏稍後一會出了來,讓人將備上的宴品上了桌。

“這些年也不曾與嫂嫂弟妹們走動,實屬我的不該。今日設宴,我便先在這給大家賠個不是。”祝李氏說罷,端起了酒杯,倒也豪爽,衣袖掩面一飲而盡。

祝唐氏此番落座靠着祝楊氏,祝楊氏過去便是長房祝惠氏下手便是雲夫人。

嫣兒姑娘便站在祝唐氏跟前,按理她該是去其他各房嫡出姐姐們一同落座,想着年歲,又是得祝李氏喜歡,便依着她在旁添了個凳子。

祝李氏請酒,各房夫人們抬了手,紛紛回敬。

酒杯不滿只過半,都是果子酒,甜中帶着果酒香,喝多少也不見得醉人。

祝李氏掃了一眼在座的人,瞧着挨個都一飲而盡了,這才淺笑着放下了酒杯。

只不過沒出一會,坐着的祝楊氏臉上的笑意凝固,雙手突然握上了自己的喉嚨,人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