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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這親事帶給祝家的沒有半分里表,反而是個禍端。

上回邵莫親自上門來定下親事,老祖宗即便不應下此事也得先應下了。這事兒早已傳到了京城,雖此事無人上奏,當今天子心裡自是明白着。

這出嫁的姑娘無妨,不過是個姑娘。

倘若來日對祝家發難,豈會瞧着一個嫁過去的姑娘那點臉面。

邵家是忠臣重臣,祝家已是比不得了,當年她膝下几子早早的戰死在了沙場,都是短了命。

倘若人能長命些,如今還能活着,祝家自是不同。

可又有幾人知曉,當年她膝下兒戰死,無非也是後宮前朝牽扯之事,她最後悔的莫過於將自己的幺女送進了宮中。

這一後悔,便悔到了如今。

若非幺女進宮得寵,膝下小子征戰沙場是為忠臣名將,可後宮為妃得寵又是大不相同。

隨着先帝爺身體抱恙,膝下皇子們明爭暗鬥,這其中倒下的還不是朝中那些大臣們......

老祖宗心裡後悔之事便是凌王生母,如今後悔也是無用了。

於媽媽心頭想着甚,念着甚,老祖宗再是清楚不過。

“老祖宗,老奴只是覺着祝九姑娘乃是個聰慧的姑娘。她無非想要安穩出嫁,護着祝王氏不讓人心寒了。王氏一族固然要斷,也可用了別的法子。”於媽媽伺候老祖宗多年,老祖宗那些手腕比起旁人可要狠厲許多。

這些年也瞧過來了,祝家門裡要說沾染那些腌臢最多的,便是老祖宗了。

聽得於媽媽這話,老祖宗擰了擰眉,“罷了,你先下去。”

終究伺候在身邊多年的人,臨了卻是不會辦差事了。於媽媽頷首應是,放下了手中湯藥先行離了去。

待人離去,不消一會南林進了內里。

“奴婢見過老祖宗。”南林垂頭見禮。

南林自幼便是老祖宗親瞧過的,這些年來,她在祝家當差可沒少串着。

如同她這般的丫鬟,在各房門裡也有不少。唯獨也只有南林露了馬腳,讓祝九給送了回來。

“如何?”老祖宗未睜眼,只是問了一句。

南林微微頷首,“奴婢已是傳了話,可這金姑姑在祝九姑娘跟前伺候了這一兩年了,姑娘慣會得人心,瞧着只怕不肯辦事。”

“既是不肯,便讓人將她料理了去。”老祖宗發了話,南林垂眸應着。

這會兒外頭的丫鬟進門來,將方才於媽媽端過的湯藥撤了下去。

南林起身到老祖宗跟前伺候着,“那於媽媽如何處置?”

於媽媽最不該的便是在這節骨眼上忤逆了老祖宗,老祖宗人要臨了了,心裡頭的猜忌比平日里更甚,誰也信不過。

“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就是。”這些年來,她待於媽媽也不差,給讓她享過的清福也享過。

即便人沒生了別的心思,等她這老祖宗臨了,於媽媽也得一併跟着她歸了黃土。

祝家門裡這些個腌臢事兒,也不得在她過身後往外傳。

南林聽得這話,並未作聲,只是伺候着老祖宗服藥,待喝好了這才退了下去。

從門裡出來,南林將湯藥碗換了下去,這才端着交給了丫鬟。

姑娘是她的姑娘,雖說被打發了回來,可她能遇着幾個這樣的主子?在祝家當差這些年裡,便是沒瞧着過姑娘身邊那般安寧。

祝家門裡,她南林只是個丫鬟,誰也護不住,以往也不曾相互着主子。

這回,於媽媽護着的,她自也是想護着。

想着,南林抬步去了後院。

祝家門裡無聲無息,寒風依舊冷冽,祝堂院傳出噩耗時,是半夜三更時。

今兒個各方各院都起了個大早,難得各院有了暖意,只今兒個是臘八。

各房門裡姑娘姨娘得走動了,這臘八粥才熬上,祝堂院的姑姑們往各院小跑着去傳話。

“老祖宗過身了,老祖宗過身了.....”

祝堂院內的丫鬟婆子一個傳一個,於媽媽得知人過了身,快步從前往堂內。

前往門裡時,半道上碰着了南林,兩人打了個照面。

南林抿嘴一笑,並未言語。於媽媽眼裡閃過一絲驚駭,隨之面色沉了沉。

老祖宗過身了,各房門裡得知後卻是面色各不一。

祝惠氏得知這事兒,頭一個問的耿媽媽:“可是准了信兒了?別回頭又是個幌子,指不定這回要料理了誰去。”

“不是昨兒個晌午還瞧着祝堂院的人去了西二房呢?”祝惠氏先前得知老祖宗快不行了,心裡頭說不高興便是假話。

落空了一回,這回是半點不敢高興了。

耿媽媽聽了這話,連忙說道,“是個准信兒,祝堂院的姑姑們都去各院傳話了。方才老奴打發了人去祝堂院,說是也瞧見了祝堂院掛了白綢。”

祝惠氏這般想,別院的夫人們誰不是有着這等猜想。

只是等大家到了祝堂院了,親眼瞧着老祖宗閉了眼這才知曉人是真的過了身。

老祖宗過身,這些日子是閉門不見人,可也沒人到跟前來的話。

這會兒夫人們紛紛瞧了身旁候着的於媽媽,祝惠氏率先開了口,“於媽媽,你伺候在老祖宗跟前,老祖宗過了身,怎也沒提前喚了我們過來?”

“老祖宗這些日子喜安寧,閑着無事便下下棋,跟老奴說起了昔日里的往事。想來人到了這年歲了,也是閉門安寧着。”於媽媽說罷,讓人拿來了一個精緻的匣子,上邊還上了鎖,“老祖宗臨了前,交代老奴將這生前親筆當著眾位夫人面前宣告。”

聽得這話,祝惠氏倒也不問老祖宗怎沒叫人到跟前的事兒了,這瞧着各房都沒到老祖宗跟前得過話,就是想在老人家過身前獻殷情都沒處使。

祝九得知老祖宗過身之事,反應也如同祝惠氏一般。

想確認人是否當真過身了,這廂正打發金姑姑走一趟,人出去沒一會便瞧見南林來了。

南林朝金姑姑微微行禮,“姑姑。”

金姑姑瞧了她一眼,隨即將人領着進了門。

“奴婢見過姑娘。”南林進門一跪,“老祖宗過了身,祝堂院傳了噩耗。姑娘與西院二房主母,便速速前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