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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顯就那麼幾句話,就把謝三爺給打發了,腿輕飄飄的下車自己折回府了。

謝三爺這一輩子順風順水,唯一到了最近是讓自己侄兒給氣着了,要不然頂門立戶有兄長,後宅交給自家夫人,出府就是玩樂,外面有紅粉,家裡有知己,總以為刀光劍影都是別人家。

現在知道是在自己府里出了事兒,他有點兒受打擊太大。

一個個在他眼裡還都是花一般的年紀,天真爛漫的,居然已經會殺人了。萬一要還是自己家的人,那以後他怎麼敢直視任何人?

一個小丫頭都會下毒殺人,人生真是處處充滿了驚喜。

魏得勝到了宮門下車一看,謝三爺已經不見,知道謝顯給打發了,多餘的話一句不問,二人一前一後便去了太極殿。

玉衡帝已經久等了,半書案的奏摺堆在那裡都沒有心情批閱。

終於把謝顯給等來,“愛卿快看窗外的花兒,”

魏得勝下意識地隨着玉衡帝的手指望過去,就聽皇帝緊接著說:“都謝了。”

……呸,後宮和妃子的招數也來調、戲大臣,皇帝也是閑出屁來了。

謝顯不以為意,笑道:“微臣接到陛下旨意,又怎敢毫無準備來面聖?”說著,他將清風交給他的卷宗轉呈給魏得勝,魏得勝捧到皇帝面前。

“這是臣在家裡搜集到的所有已知信息。”

他將清風的話轉述一遍,最後得出結論:

“依臣看,這幾人都算不得嫌疑人。雷公藤是有毒不假,卻不是簡單粗暴的放到水裡就有毒,這其間怎樣不着痕迹的放進去是個問題。”

玉衡帝隨便翻了幾頁,規規矩矩的,謝府的調查竟與刑部審案相似,還弄了個卷宗,何人何時回的什麼話都記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條。

“愛卿這意思蕭大娘子首先就給排除了。”分明是連這種可能都沒留。

“那是自然。”謝顯眼角微微眯起,笑若春風。“蕭大娘子不按常理出牌,若不是為人機警,着道的就是她。想必她那一下子也是出乎兇手的意料之外了。”

“喲。”玉衡帝起了興緻,打趣道:“愛卿對蕭大娘子還挺了解。”

謝顯眼神一黯,“舍妹與蕭大娘子投契,微臣也是聽舍妹說起。”

玉衡帝點點頭,緊接着又用手點點那本案卷,看着太舒服,他的散騎常侍果然能力出眾,治家有方。

“那依愛卿看……”

“依臣看,又得勞煩魏公公跑一趟了,各家看一看,都哪戶人家院子里有雷公藤,又有哪戶人家與蕭大娘子有舊怨,或者,與袁家七公子有舊。”

魏得勝心裡頓時又是一陣哀嚎,這一天天的,他這小腿是要跑折。

不光皇帝支使他,皇帝的寵臣也指使他!

雖然能者多勞,但是不想勞。

“去吧,還看什麼?”玉衡帝奇怪地看了一眼。

魏得勝默,等你的吩咐唄,總不能誰支使一句他就溜溜跑了,到底誰是皇帝,他聽誰的?

得了皇帝吩咐的魏得勝乖覺地一溜小跑:“小人這就去。”

不過半個時辰,王皇后那邊就派人送來了信兒,兇手找出來了,是國子祭酒家的周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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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得勝這一趟算是白跑了,王皇后那邊也沒想到案子審的這麼順利。

眾小娘進得宮來,被分別安置,每個人都與旁人不在一處,心裡上就先毛了。再一聽事關殺人案,一下子就都慌了,有的沒的捕風捉影的就都往外冒了。

周四娘子就是這樣在毫無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被揪了出來。

誰都沒有想過是那個溫婉端莊才華橫溢的周四娘,她甚至有一首詠梅詩傳出來頗得王皇后的欣賞,一時間聲名大噪。

她年已十五,仍未婚配。

不是她貌丑找不到婆家,她不十分漂亮,但至少也算得清秀佳人。

一直以來父母找的都不合她的心意,家人一直以為她是心高氣傲,眼界太高,誰都不曉得她私下裡傾慕的那個少年。

那般才華橫溢,俊美非凡,偏偏配了蕭寶信這麼個形容粗鄙,家世不顯的女子。

她替袁琛覺得不值。

如果說之前她還只是憋在自己心裡,那麼後來蕭寶信大鬧建康城,把世家公子得罪了個遍,袁家又親自上門賠禮的消息傳到她耳朵里,那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朝玉豈容你這般作賤!他是建康才子,國之棟樑,偏要受你這賤婢的拖累,名聲掃地。他該是謫仙,該是白璧無暇的!”

周四娘一改之前唯唯諾諾,現下又跟瘋了一般,眼珠子發紅,指着蕭寶信大罵。

“該死的是你,只要你死了,就不會拖累朝玉,他就可以自由自在了。”

“他該是自由自在的……”

被稱為白璧無暇的袁朝玉他娘仿若雷劈,一張臉一會兒紅一會紫,一會兒又黑了。怎麼也料不到事情竟是這樣的神轉折。

“女史都記下了?”王皇后示意身後的女官,“將周四娘子送回國子祭酒家,將你記錄下來的給周家人看看。”

頓了頓,繼續道:“看是送廟裡修行還是怎樣,給個章程,你再回來。殷夫人看這樣,可好?”

周四娘的娘就是殷夫人的嫡親妹子,兩家往來頻繁,自小殷夫人就看周四娘好,秀外慧中,有才有貌。偏他家老爺和蕭家訂完了才知會她,否則他們姐妹還真的有意向結個兒女親家。

她怎麼知道事情發展到最後,竟然是……自己這心儀的外甥女?

“……但憑娘娘作主。”殷夫人木然。

九娘雖然中毒,但因水裡摻着巴豆,本身也沒喝多少,所以中毒並不深,根本也就沒有昏迷,不過是聽聞了蕭寶信在槐花巷當場拒了自家兒子的親,她心生恨意,刻意將事鬧大,找回臉面。誰知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把自家外甥女給坑進去了。

可是看周四娘這瘋顛的模樣,竟有幾分瘮人。

“九娘也並沒有大事,娘娘看周家四娘這事兒是不是……從輕發落?”

王皇后眼皮都沒抬,你外甥女下毒你女兒就沒大事,剛才一口咬定是蕭大娘子下毒的時候可還要死要活的,好像她不主持公道她家閨女就活不下去了一般,要點兒臉嗎?

“我之所以這般處理,也是因為蕭大娘子無事,貴府九娘亦無生命之憂,所以格外開恩從輕發落,不然少不得下了懿旨,到時不只周四娘名聲毀了,只怕周祭酒臉面亦無光啊……”

“只是委屈了蕭大娘子。”

蕭寶信:“娘娘寬仁為懷,臣女亦深受教誨,不委屈。”

豈止不委屈,皇后娘娘這臉打的殷夫人好爽。

就這種二皮臉,活該讓人打,還不帶留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