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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域讓去休息養傷,可我還記得我見言域時說的話,堅持要先去拜祭言域的母親藺溪。

在言家靈堂里,我見識了什麼是大戶人家的家族靈堂,從上到下依照輩分擺放着一排排的靈位,然而藺溪的牌位卻不在最下面一排,難道言域這一輩也已經有人去世了?

我很多事的看了一眼最下面一排唯一的牌位上面,寫着言婼兩個字,應該是個姑娘,是言域的姐姐還是妹妹呢……我知道我這樣的好奇心非常失禮,問是不能問的,於是就端正跪下,言域點了三根香雙手遞給我,我也雙手接下,非常虔誠的將執香的手放在額前,磕了三個頭,又把香交給言域,由他插入香爐。

而後我雙手合十,閉起眼睛,嘴裡默默念叨着:“言媽媽請你千萬不要見怪,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如果再不找言家幫忙,我怕跟隨我的那些玄蒼百姓會受飢荒之苦,您既然是玄蒼人,想必您也不願意您的同胞受苦,我這才大膽的跑來言家想看看言域能不能幫幫我們。如果言域不肯幫忙,我也不會怪他,畢竟我這個伸手黨的行為確實不怎麼地道,如果實在不行,我只能去找端王再去借錢借糧了,哎……”

“姑娘在跟我娘說什麼?”言域在一旁含着笑問我。

我說什麼怎麼能告訴你,我又拜一次藺溪後站起來,也對言域笑道:“只是代我父皇與玄蒼舊人說說話罷了,沒什麼的。對了,言大哥,你就不要再叫我姑娘了吧,顯得我們特別生分。”

“是,是為兄不周,那為兄當如何稱呼呢?”

咳,我想了想,“你也叫我瑚兒就好。”

“是,瑚兒。”

我被他帶笑的溫柔語氣給酥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從靈堂出來,我才算是把自己跟言域一開始說的話給圓了,他要給我安排單獨的住處,我堅持要住在雷念所在的院落隔壁,言域也都隨我。

言宅雖然不比夜幽皇宮,但也是大的出奇,言域要送我回住處,我們一路比肩慢行,聊了許多無關痛癢的事。

比如院里種的老梧桐,是從附近山腳下移來的,剛移到院子里險些枯死,是言域的母親每日悉心照顧,老梧桐才又復活。

再比如,不遠處的湖景上的九曲橋,是言域的父親為讓他母親賞景餵魚而修建的,然而才修好不久,藺溪就去世了。

聊來聊去,這個言域似乎對他母親的事情有特別的傾訴欲,我都耐心聽着,也主動應答着,當他望向我,我就對他微笑。可能最後是他覺得自己說話不妥,又跟我道歉說:“為兄失禮,讓你聽了這許多舊事,卻未曾問你是否有未解的心事。”

哦,原來他是在跟我說心事呢,到底是多渴望有個知己能談心啊!

言域有心交淺言深說了許多她母親的事,我也不能蜻蜓點水過於應付,但是我總不見得說張薇的身事,要說也是玄瑚的,可想起玄瑚的那些事情,我心裡實在是堵得慌,神色也就漸漸暗淡下去。

“若提起舊事令你神傷,那不提也罷,為兄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竟這般莽撞,倒讓你難過了。”

我沖言域擺擺手,“言大哥,我的經歷你應該也知道一些吧。七歲時我就沒有親人了,那時我還小,記不得多少事情,現在就是硬要回憶,想起的也不過是一片血光罷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言域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我,我也只好停下。言域又牽起我的手握在他掌心裡說:“為兄不是有意要勾起你的傷心事,為兄只盼你若心中苦悶,可以與為兄訴說,而為兄也會將所思所想毫無保留說與你聽。如此一來,你我二人便可兩心相照,再無嫌隙了。”

我依舊垂着頭,對於言域這種一認知己就要交心的怪人,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若你為難,那便改日再說。”言域拍拍我的手背。

改日再說,一樣還是為難啊,我嘆了口氣說:“言大哥,並非我不願說,只是我的苦悶與你的苦悶還是不同的。我的苦悶,都是一些待我去解決的事,如今想不出解決的辦法,說出來,就變成了要你來幫我。雖然承蒙言大哥不棄,視我為知己,我也不能如此厚顏。”

言域還要再說,被我攔住,“言大哥,今日就此打住,不要再說了。我為言大哥譜曲作詞並非有意拉攏,相信言大哥定能懂我詞曲中意,莫要讓我背離了知己二字的本衷,好嗎?”

我以深情狀凝望着他,他也凝視着我,終究還是被我的話所動,又握了握我的手。我欲抽回手,再起步時,他卻又牽了我一隻手去,跟我一路沉默,將我送到地方後,他囑咐我好好休息才告辭離去。

暮長煙來見我,我鮮少的訓斥了暮長煙幾句,讓他這幾日老老實實在雷念那裡思過,不許再出那院子半步。

第二日晨起,言域便來尋我,他帶我去了馬廄,雖然我也不認得什麼好馬吧,可這馬廄里一排馬各個都是高頭闊身,一身毛色極是油亮,馬鬃馬尾也是柔順飄逸,所謂駿馬,舍此其誰!

尤其是馬廄里一干黑紅色馬當中有一匹白馬甚為耀眼,這一身毛色幾近銀白,且它那雙眼睛甚是黑亮,從我進來馬廄,它便一直盯着我瞧。我不知不覺就走到它面前去,抬手想摸摸它,卻被言域攔下:“此馬性子甚烈,你還是選別個溫順的吧,免得傷了自己。”

可是我不服啊,我這個人還是很相信第一眼的緣分的,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除了玄瑚是我選不了的緣分之外,就只有這匹馬能讓我有一眼便認定的感覺,我指着馬頭,目光篤定對言域說:“我就要它!你且說你的話算不算數,是不是捨不得將它給我來騎?”

言域的表情變得非常不自然,甚至有那麼一丁點傷感?

言域親自取了馬鞍腳踏裝在馬背上,又解開白馬的韁繩,把韁繩遞到我手裡。

言域一手牽着我,我另一手牽着馬,往馬場走的路上我心想,什麼烈馬,跟在我身邊走的這麼乖巧,哪裡像是要傷人的樣子了?你不肯讓我騎它,要麼是它實在是個難得的寶貝,要麼,就是它其實是你的坐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