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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初入玄蒼,到皇城一帶所見分明是殘敗的景象。這過了將近七個月再次出宮,卻見到皇城內外街道整潔,新建的民宅雖用料樸素,卻也是結實規整的。望着道路兩旁簇擁的百姓不再乾癟枯瘦,眼神也都綻放出希望的光彩,我心中撼動,想下了輦輿就近去與百姓說說話,卻被雷念攔住。

“百姓手無寸鐵,你還怕我有什麼危險?”我有些不解。

雷念無奈的搖搖頭,對言域說:“鳳親王你且下馬走入百姓之中,讓陛下瞧瞧。”

言域便下了馬,撥開攔着百姓的清衣衛走到人群里。

百姓們蜂擁而上,頃刻間言域就淹沒在人海之中。男女老幼一雙雙手都朝言域身上撲上去,口裡高喊着“鳳親王”,熱情的要將言域生吞活剝一樣。

我看的目瞪口呆,趕緊對清衣衛下令:“快將鳳親王接回!”

一群清衣衛沖入人群把言域拽了回來,等言域再上馬,我看他頭上的紅穗都已經被扯至鬆散,一頭黑髮也變得凌亂。

言域只能拆了頭上的紅穗,雙手歸攏長發,重新在頭頂束起。就言域這迎風束髮的動作,又引起百姓一陣歡呼雀躍,什麼“鳳大人!”、“鳳仙人!”的高呼簡直振聾發聵。

“你知道我為什麼攔你了?”雷念對我一挑眉。

“知……知道了。”我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等言域紮好頭髮,騎馬走在我另一側的雷念越過我對言域說:“這陣仗可比我料想的更加兇猛,可見你在百姓中極有聲望。”

言域苦笑一下回雷念:“你下馬去怕是更加兇猛。”

我插嘴道:“我不信,賢王都沒出過宮,百姓哪裡認得他?”

言域含笑對我輕道:“你這雕龍的輦輿兩側,一側是我,另一側百姓自然曉得便是賢王。我倒常常出宮與百姓見面,賢王可是第一次露臉,若他下馬,只怕是衣裳都要被百姓撕回去供在家裡時時瞻仰。”

不說還好,言域這麼一說,我玩心大起,轉頭對雷念嘿嘿一樂。

雷念立刻理解了我的意思,“你不要妄想了,當初在夜幽我都不曾做過這等事!”

“哎呀~”我哄他道:“你不下馬也可以,你對百姓笑一個讓我瞧瞧就行,怎麼樣?”

“不可能!”雷念拒絕的斬釘截鐵。

“那我可要下令了啊!”

“你!”雷念氣到無語,狠狠瞪了我一眼後,扭頭望向他那一側的百姓。

也不知雷念是用的什麼表情,百姓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向後退了幾步,有一婦女懷中抱着的小孩“哇”的一聲哭起來。

“停!”我下令後,輦輿停步。

我對雷念怒道:“你這個人,嚇唬小孩算什麼本事?”

雷念抿了抿唇,又冷冷瞥我一眼,縱身下馬,朝着那正在哭的孩子走去。

根本不用清衣衛攔着,這群人見到雷念靠近,就猶如見到瘟神,一個個嚇的不斷退後,卻又被後面的人擋住退路。

哎,雷念畢竟曾是夜幽的賢王,而也有又壓迫玄蒼百姓多年,如今這些人看見雷念,只怕是驚懼更勝好奇吧……

看着雷念走到抱孩子的婦女旁,也不知跟婦女說了什麼,婦女便忐忑的將孩子遞到雷念手上。

雷念將那男孩抱在懷裡,笑着哄了半天,又從曹侃手裡接下一小塊黑糖喂進孩子口中,孩子吃了糖後高興的笑起來,雷念便也笑着去用臉微微蹭了一下孩子的額頭。

真是極詭異的一幕,可我分明還覺得有那麼一點溫馨。

待雷念將孩子還回去,這些人對雷念的恐懼也褪去不少,有幾人還試着跟雷念聊了幾句。

雷念回來,我問他:“你跟百姓說什麼了?”

“我說不久之後,我要跟他們的女帝也生一個那樣可愛的孩子。”

“……”

我有點後悔閑着沒事又惹了他,再看言域,言域卻對我柔柔一笑,並不計較的樣子。

龐大的隊伍從皇宮挺近城牆工事,當中扎了四次營,到了第四天傍晚才總算是到了。

喬蘊和余顯廷一道負責紮營,我和言域、雷念與乳母和孩子便一道先去了十二宮裡最近的金牛宮去歇着。

說起十二宮的宮名,我隨便用十二星座命名也是給自己鋪了不少的笑料,這一宮的仲羽出宮來迎我時,我越過他看見宮門上雕刻的牛圖騰倒還算正常,再低頭看仲羽腰間掛着的玉佩,竟然也是個雕刻成牛的圖樣的玉佩,便忍不住暗笑了許久。

仲羽二十五歲,十二宮裡除了擅烹飪的宏儀,就數仲羽最大。仲羽氣質出塵,神情總是清冷,若我不問,他便不說話,非常的安靜。

他來迎我,也不過跪拜問安,而後便一直跟在我和言域、雷念身後,進到宮裡正廳,我和言域雷念落了座,侍衛進來奉茶。

我看這侍衛的裝扮既不像玄蒼也不像夜幽,等他退出去,我問仲羽:“你是從帝衡軍里挑了人做侍衛?”

仲羽習慣站立時兩手交疊放在身前,對我頷首說:“回陛下,是。”

“清衣衛的侍衛不合你心意?”我又問。

仲羽道:“仲羽用不慣帝衡以外的人。”

我淺笑着喝了口茶,心想這個仲羽雖看上去快要修仙得道的清冷樣子,卻又是如凌霄一樣是個不怕死的。

凌霄見我時表達了不想侍寢的意思,現在仲羽又根本看不上我的清衣衛。帝衡攝政王辰王爺身邊的人一個個性格倒是鮮明的很。

趕了幾天的路雷念臉色又有些發白,言域倒是沒事,見我不吭聲,言域便讓仲羽去瞧瞧膳房晚膳準備的如何了。

仲羽走後,言域到我身後幫我一邊捏肩膀,一邊柔聲說:“仲羽與十二宮其他人不大一樣,他父親是帝衡的高官。”

“嗯,我記得,他父親仲毅是帝衡掌管刑獄的。那個部門叫什麼來着……”我撓撓頭,三個國家官制不一樣實在是難記。

“刑建獄部,仲毅是部正首,相當於玄蒼的大理寺卿兼刑部侍郎。”

“對。”我點頭,“仲羽是仲毅的庶子,皓淵強行把仲羽接去辰王宮裡,為此仲毅和幾個大臣不是還連續一個月不上朝抗議過么?”

“看來你還是將十二宮的事都記在心上的。”言域笑着將手放在我的太陽穴上,輕輕按壓。

趕路辛苦,有了言域貼心照顧,我頓時輕鬆不少,便閉起眼睛享受,斷斷續續聊起仲羽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