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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女帝,就連出去看看景色都要清衣衛開道,所謂踏青也不過是在清衣衛圈起的一片草地之上,樹蔭之下,布置矮桌蒲團,酒水糕點。

實在是很不自由。

左雷念,右言域,身後宏儀、仲羽與白湛,在這綠地上走了一圈,看了看這一馬平川的河山也就罷了。

回到樹蔭下在蒲團上落座,雷念便開始自顧自的飲酒。乳母婢女帶着我兩個孩子在另一處樹蔭下,春日微風中,孩子們並不哭鬧,十分乖巧。

宏儀跪坐在雷念身邊,不斷幫雷念斟酒動作不停卻並不吭聲,臉上始終溫厚笑着,與世無爭的樣子。

白湛則坐在言域身側,為言域添茶,言域是個有禮之人,便對白湛道個謝,白湛立即笑臉相迎,輕道:“伺候鳳親王是白湛當做的。”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立下的規矩,只要言域在我身邊便沒有人敢跑來伺候我,言域便為我倒茶,也會挑揀我愛吃的糕點送過來,見我不伸手,便一臉寵溺笑着將糕點送到我嘴邊。

仲羽端正跪坐在我對面,垂目不動,清冷無語。

我看宏儀總是不那麼順眼,便叫了他一聲。

宏儀對我頷首,恭敬回道:“陛下有何吩咐?”

“沒有。”我又張嘴接了言域遞來的果子,一邊咀嚼一般換了個舒服卻伸長了腿不怎麼雅觀的坐姿,斜靠在言域身上才繼續懶散的問:“我就是想問問,我兄長辰王爺應該已經到帝衡皇宮了吧?”

宏儀笑道:“算一算日子,應該已經到了。”

“嗯。兄長回去之後,應該會與你往來書信的吧?”

宏儀臉上表情一僵,復又笑道:“王爺若有要緊的事,也是將書信快馬送進皇宮與陛下商議,想必王爺並不會與宏儀交代什麼。”

這個雷念,我都這麼明顯在套宏儀的話,怕宏儀把雷念身體康復的消息傳回帝衡,他怎麼還沒反應過來?

我便將腳索性伸到雷念腿上碰了碰。

雷念遞給我一個不大高興的眼神。

言域將一切看在眼裡,便提醒宏儀道:“你那一壺酒若是涼了,便放在爐火上溫一溫。賢王身子不好,喝不得涼的。”

這你總該領會精神了吧!我趁宏儀轉身去將酒壺放在爐上的機會狠狠對雷念呲了個牙。

“咳咳。”雷念非常敷衍的咳嗽了兩聲。

白湛隔着張矮桌急道:“賢親王可是着涼了?”

雷念懶得回他,言域便說:“賢王受不得風。”

那白湛就又對幾步外背向我們的曹侃喊道:“曹侍衛,你還不快將賢王的披風拿來為賢王披上!”

曹侃回過頭似乎並不知道是誰在喊他,茫然掃了我們幾人一遍,卻還是將雷念那玄色的披風拿了過來。

“我來吧。”宏儀抬手。

曹侃將披風交給宏儀,宏儀便動作輕柔的將披風給雷念披上,又略整理了一番,確認妥當後才撤了手。

酒溫熱了,宏儀便將酒為雷念斟上,輕道一句:“飲酒傷身,還請賢王莫要貪杯。”

雷念抬起眼皮冷冷看了宏儀一眼。

白湛似乎就在等着機會,見雷念對宏儀不悅,白湛哼了一聲後說:“宏儀,今日陛下與兩位親王難得清閑半日出來踏青,你說這話,若是掃了賢王的興緻,陛下定饒不了你!”

我心中好笑,言域也默默與我交換個眼神。

雖然我看宏儀一向都是不怎麼順眼的,但這個白湛也實在是表演欲過於強了些,雖無傷大雅,卻十分聒噪。

清清嗓子,我望向白湛,慵懶的問:“白湛,--

你這麼機靈,一定深受我兄長的器重了?”

白湛總算等到了我搭理他,趕忙對我叩首,“回陛下,白湛承蒙王爺錯愛,才能有幸在王爺身邊伺候了七年。”

“七年?時間很長嘛!”我刻意語氣誇張些,可惜說完言域又切了一片雪梨塞進我嘴裡,頓時讓我失去了氣勢。

白湛跪坐好了又對我作揖回道:“回陛下,雖然白湛伺候王爺七年,但如今白湛卻是陛下身邊的人,今後便是要盡心竭力伺候陛下的。”

我已經忍不住要刁難刁難他,便笑着拉了言域的手問白湛:“怎麼,你瞧着我身邊像是缺人么?”

白湛這才明白我並非對他有興趣才提問,愣在當場。

坐在我對面的仲羽此時一張冷臉卻染上一絲笑意,看來我調侃白湛,也是頗令仲羽解氣的。

“仲羽。”我又點個名。

仲羽抬眼望着我拱手道:“陛下。”

“你這半天也不吭聲,想什麼呢?”我剛問完,言域又塞了口雪梨來,我轉看言域說:“言大哥我吃不下了,你不要再餵了。”

言域用拇指幫我擦拭了嘴角,輕道:“好。”

然後我再看仲羽,他才語調平平回我說:“仲羽在想,陛下就是陛下。”

“嗯?”我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仲羽唇角揚起極難察覺的笑意道:“陛下用膳要鳳親王喂,飲茶要鳳親王喂,吃瓜果也要鳳親王喂。有鳳親王在,陛下還要這十二宮做什麼?我們這些人不如盡數散了算了。”

“噗——”雷念那剛喝到嘴裡的酒噴了出來,大概是嗆着了,一陣咳嗽,宏儀趕忙幫雷念拍背。

我這是太久沒有被人懟了,突然被懟一次,立刻興奮起來,盤腿坐好,我笑的可能有點猙獰,死盯着這個仲羽的眼睛。

仲羽卻並不怕我一般,目光清冷與我對峙。

言域知道我對仲羽懷着什麼心思,見我被懟也沒有去訓斥仲羽。

雷念的咳嗽平息下來後,低低笑了兩聲,似乎是對仲羽懟我的行為非常讚許。

我與仲羽眼神電光火石碰撞之間,白湛卻會錯意去罵仲羽道:“仲羽!你敢對陛下無禮!還不快來人把仲羽押下去!”

“你給我閉嘴!”我從牙縫擠出這句來丟給白湛。

此人立刻認慫,將頭垂了下去。

“陛下,仲羽自知有罪,但憑陛下責罰。”仲羽仍舊是一絲不懼我的威懾。

“呵呵。”我咬牙冷笑一聲,將茶杯里的茶水潑在草地上,手伸向宏儀下令:“斟酒!”

宏儀忙為我斟滿一杯。

我又道:“為仲羽斟酒!”

宏儀也迅速照辦。

我面向仲羽舉杯,仲羽愕然,卻還是將杯子舉過來,我將自己那杯與仲羽碰一碰後,痛快的一飲而盡,又將空杯倒置給仲羽看。

仲羽眯眼望了我片刻,終於做了個無奈的笑臉,緩緩搖一搖頭,也將酒飲盡了,空杯給我看。

是的,我要以德服人,而且雖然被懟不那麼痛快,喝了杯酒也覺得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所以我又一次擺出懶散姿態靠到言域身上,挑釁的對仲羽說:“我偏要鳳親王喂吃喂喝喂瓜果,你能耐我何?”

這次言域和雷念都低笑出聲,宏儀溫厚的笑里也加深笑意。

仲羽又搖了搖頭,笑道:“陛下洒脫,仲羽再不敢置喙什麼了。”

再看被我罵過戰戰兢兢的白湛,他一時半會應該是不敢再給仲羽找麻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