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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欲裂,我捂着腦袋從床榻上起來環顧一圈,只有百靈,沒有言域。

早起帳中議政,言域和雷念站在一起,我見到雷念貼在言域耳邊說了些什麼,言域便抬眼望了望我。

言域今天不但黑眼圈依舊,那雙桃花眼裡甚至還布上了許多的血絲,看的我心裡一陣絞痛。

胸悶的緊,議政後我便令暮長煙、喬蘊和龔馳陪我去田間看看。

可是帝王視察,再怎麼精簡陣仗還是太大,我甚至連田埂都去不了,只能在田地之外較寬敞的道上遠遠瞧着,不多久從田裡跑來兩個人,正是尹暖和尹軒。

這兄弟兩個換上了清爽的髮型,幹活出了一頭的汗,在太陽下看着陽光健康,笑容也樸實燦爛。

跑到近前來,兩兄弟齊齊跪下,先拜了我,又拜了暮長煙,而後再拜兩位親王和其他大臣。

我讓他們起身,又叫清衣衛端了茶來,我親手接下兩杯,遞到尹暖尹軒手中。

“謝謝陛下!”兩兄弟趕忙接下茶杯,受寵若驚中又十分的喜悅。

我這次出來沒讓起皇帝的儀仗,也沒讓舉“玄”字大旗,但是尹暖尹軒跑來拜我,還是讓田裡務農的百姓知道了我就是出巡至此的皇帝。

這一番就不得了了,人們先是放下手中農活望着我所在的方向,而後漸漸聚攏過來,在清衣衛的防線之外陸續跪下,此起彼伏的高呼“陛下萬歲”。

萬什麼歲,能活過八十我就知足了。

雖然心中萎靡,我卻還是將頭揚起,做出副女帝應有的架勢,朝我的百姓們緩緩抬手,沉聲道:“春耕農忙,大家都辛苦了,快快平身,去清衣衛處飲些茶水吧!”

這群百姓非常敬畏我的樣子,便又陸續起身,清衣衛早已設下無數小凳茶桌,百姓們有序的逐一去領了茶水喝,我又聽見百姓們高興的謝恩聲音。

這不行,我跑出來視察春耕,不下地成何體統?

這些百姓看着老實本分,我就算下了地也沒什麼危險啊,何必非得這麼高高在上的拘謹着自己,疏離了旁人。

想到這裡,我抬手開始拆頭上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言域上前一步問:“你做什麼?”

一整晚沒見人,議政時也一個字都不說,這時候卻跟我說話了么……

我聽見言域的聲音又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委屈,雖然這委屈也是毫無理由毫無根據,我自己都覺得心虛,可我就是委屈。

我便悶悶說道:“我要跟尹暖尹軒下地幹活去。”

“胡鬧!”言域竟然厲聲斥責我。

我抬頭瞪了言域一會兒,等他臉上的怒意消退,我又說一遍:“我要下地幹活去。”

“你……”言域左右看看,又靠近我一些,低聲說:“瑚兒,地里剛撒了滅水蛭毒蟲的葯,那些蟲子還沒死透。”

“我不怕蟲子,被咬了讓大夫給我開點葯就是了。”

“可是……”

“讓她去吧。”雷念打斷言域,靠近後低聲對言域說:“她這是一腔苦悶無處宣洩,我們陪着她下地就是了,沒什麼危險,放心。”

“你說誰一腔苦悶?”我瞪雷念的同時,跟頭上這些龍釵杠上了,又忍不住吐槽,“這百靈怎麼回事,給我梳個頭插這麼多七零八碎的東西!”

言域嘆口氣,將我的手拉下,輕道:“我來幫你。”

身後是言域在幫我拆頭飾,身前是雷念一臉很有內涵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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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笑我就把你剁碎了做農田的肥料。”我惡狠狠壓低聲音威脅道。

“嘁——”雷念卻更是笑出了聲音來,靠近一步,兩手繞過我的腰身。

我以為他要抱我,嚇得我要退後,雷念卻說:“別動,你要下地總不能也穿龍袍吧?至少將外面一層脫掉。正好我今日這外衣較柔軟,等下給你套上便是了。”

然而我要下地,我的大臣們也不能幹看着,暮長煙帶頭脫了外衣,捲起褲腿,褪去鞋襪。

等我套上雷念玄色的外衣再回身時,就看見我這些大臣一個個光着腳模樣搞笑的都在望着我。

“噗……哈哈哈哈!”我指着暮長煙大笑起來,“國師,原來你腿上這麼多毛!”

暮長煙老臉一紅,“陛……陛下……”

喬蘊龔馳也是忍不住了,紛紛發笑,惹的這隨行的將士和清衣衛們也都笑起來,一派溫馨和諧的景象。

言域不讓我卷褲管,說我不宜露出體膚,他取了兩根束髮的紅穗將我的褲管收在腳踝處,連同襪套一同束緊。

我瞧着他蹲下在我腳邊忙活的樣子,忍不住去摸了摸他的腦袋。

“嗯?”言域便抬頭,以為我是有什麼事。

“沒……沒事,就是你有一縷頭髮亂了,我幫你理一理。”我緊張的別開視線。

雷念已經將庫管卷好也脫了鞋,他這蒼白的膚色卻掩蓋不住小腿修長緊實的線條。

春耕已至末尾,這一片田也是尹暖尹軒管轄範圍最後一片,我們不過是將稻苗插入水田裡,我跟着尹暖學了幾遍已經掌握方法,言域在一旁看着也已經領會貫通。

但是雷念,這身驕肉貴的賢王大人,被尹軒手把手的教了近一個時辰,還是不停出錯,廢了好幾束稻苗,氣的尹軒在水田裡直跺腳。

實在沒辦法,尹暖也跑去,跟尹軒兩個人一左一右圍着雷念教。

我和言域肩並肩,不時彎腰將苗插下,見尹暖尹軒雷念距離不那麼近,我輕聲對言域說:“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

言域一怔,用那桃花眼淺淺的白了我一下道:“被你拒絕就不理你,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小氣?”

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言域道:“當嘆氣的是我吧?”

我就又嘆了一口更長的氣。

“不要再嘆氣了,我這心裡已經夠疼了,你再嘆氣,是要我心疼死在這水田裡嗎?”說完,言域將他手指上的泥巴點到我臉頰上。

我便跳起來,兩手泥湯朝言域俏麗無雙的臉上糊過去。

“瑚兒!瑚兒別!我錯了,我錯了!”言域拔腿就跑,被我一路追出了稻田。

笑鬧半晌,田裡的雷念不幹了,對着我們大喊:“你們到底是來種田的還是來調情的?”

我對言域吐吐舌頭,言域用乾淨的胳膊肘幫我蹭掉臉上的泥,溫柔美好。

陽光刺眼,我卻迎着陽光看言域看的不捨得收回視線。

“瑚兒累了嗎?要不要去歇息片刻?”

這還是我的言大哥,真好。

我笑出個痴傻模樣,搖搖頭,“我不累,不過……言大哥,謝謝你啊。”

言域背着光,笑的寬容體諒。

白色衣衫上是綉鳳的紋樣,墨染的發被紅繩束在頭頂,垂下的紅穗就在言域臉旁隨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