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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低矮的桌案,坐位是蒲團,白湛走過來時我懶得抬頭,看他站在了我桌子對面,這麼大個人多大擋視野啊,我便拍一拍桌案側面的位置道:“坐下。”

白湛便端正跪坐在了我拍過的位置。

這番我側頭才算不費力也能與他對望了。

其實白湛相貌還是很可以的,也並不是多麼柔美,只要他不開口,只看樣子還是很稱得上英俊二字的。就是這個人嘴比較欠,喜歡挑撥來挑撥去。

言域明明都已經告訴過他,他是計震的義子,不宜太高調,否則六督主那邊很可能容不得他。可這個白湛,偏生是個讓他消停比讓他去死還要難的性子,就愛跟其他十二宮斗個沒完,十二宮裡其他人看見他都是討厭的緊的樣子。

雖是如此,我卻聽言域說過,今年這趟春耕,白湛甚是賣力,也算討得一些百姓的喜歡。

百姓甚至還送給白湛一個“妙語郎君”的稱號,意思白湛總是跟百姓們談天說地,妙語連珠惹人開懷,便忘卻了農耕的辛勞。

我命身後的百靈斟酒,遞給白湛一杯,我自己端一杯,伸出手去邀他碰杯。

白湛立刻雙手恭敬握杯,低低在我酒杯底部碰了一碰道:“多謝陛下賜酒!”

笑着與他一道喝下後,我望他道:“今年春耕,你帶着雙子宮下屬耕長一道,不但辦好了事,還贏得了美名。那妙語郎君的民間封號不錯,你當愛惜才是。”

我這是提醒他說話留口德,不然妙語郎君變成騷話郎君,可不是招人討厭死了。

白湛雖有點賤,但人不傻,我點到了他自然領會,忙叩了個頭,緊張道:“陛下的教誨,白湛記住了!”

我道:“今日邀你們來是為嘉獎,說吧你想要個什麼賞賜?”

白湛立即低頭拱手道:“白湛只願陛下聖體安康,別無他求!”

我放冷聲音道:“問你你就說。”

白湛似乎很是苦惱,糾結了一番道:“白湛真的不求什麼,但若白湛不要賞,後面各宮主位也就不好討賞了,既如此,白湛斗膽討陛下墨寶,一個字就可以!”

我臉直接僵了,長染在那邊噗嗤噴了,其他人都轉去看長染,長染嗆得一邊咳嗽一邊道:“我自己嗆着了,沒事,沒事。”

我還墨寶,長染是知道我的字很醜的

奇怪了,知道我字難看的人應該挺多啊,雖然十二宮不上奏本也看不到我的批覆,可我的大臣都知道,那一傳十十傳百的,還有人不知道?

怒而瞪視,白湛被我瞪的又以頭磕地戰戰兢兢道:“陛下恕罪!”

我隔空對長染招招手,長染過來趴在我耳邊輕道:“陛下,白湛在宮裡人緣差,想來也是沒有人與他說到這一層。他應該不是有心的,他沒這個膽。”

聽完,我對長染一笑,他退下去後,我怒意全無,對白湛道:“墨寶沒有,要個別的。”

然後白湛就跟我討了根筆。正好雷決上一次來訪送來了很多筆,這次我沒猶豫,賞了。

白湛退下去之後好長時間都沒緩過來,好像嚇的不輕,坐在他旁邊的尹暖終是沒看下去,跟白湛耳語了幾句,之間白湛臉也白了,眼珠子里連活人氣都沒了。

估計他已經知道我的字丑,他剛才哪壺不開提哪壺等於讓我當眾出醜,實在怕我記恨了回頭弄死他吧。

十二宮大概是知道夜幽送來了許多好東西,後面挨個被我點到身邊來,討得不是如意就是筆,就長染不一樣,又跟我討言域的扇子。

我挑眉不解道:“你都討了多少把扇子了?沒有二十也有十五了吧?你要那麼多扇子幹什麼?”

長染賠笑討好一般往我這湊一湊道:“陛下就答應吧,長染現在也喜歡收集扇子,王爺的扇子那可都是寶貝,多討一件,那長染的藏品就又多了許多的榮光啊”

“好吧,我答應,不過你家王爺答應不答應要看他心情了。話說他怎麼還沒回來?”

我跟長染一道往門外瞧瞧,不但言域和尤齊不在,原本守在外面的清衣衛好像也少了幾個。

到底什麼事讓言域去了這麼久?平時他很少將我一個人扔下的啊。

暗忖之間,長染退下,該青川了。

青川還是那清麗絕倫的樣子,大家統一十二宮白色闊衣衫里,就顯得他雅緻沉靜。

見我望他,青川唇角含笑,自己端了酒杯,端端起身,款款而來,又在我身畔徐徐落座。

我低聲笑問:“青川,你想要個什麼賞呢?”

青川淺笑着搖一搖頭,舉起酒杯來,我與他一碰飲下,等他開口。

雖是開了口,卻並不是討賞,他聲音輕緩道:“青川本命薄福薄,來到玄蒼得受陛下垂憐庇護,才活得又像個人了。”

這話說的十二宮其他人都是一陣靜默,長染在他位置上點了點頭,尹暖尹軒也低聲道:“我們也是。”

其他人也紛紛頷首道:“我們都是。”

就衛風、左夏和楚巡本不是男寵,體會不到這些心酸,也未強行附和。

“陛下,青川再敬您一杯。”

百靈忙來斟酒,我再度與青川碰過飲下,青川又道:“天蠍宮鬧疫病,若非陛下及時請賢王施救,青川早已命隕。陛下大恩,青川沒齒不忘!”

“這說起來”

我本想說青川也算是夜幽的皇親的,想想這事提來只會跟顯得青川苦楚,有什麼好說的。

便下令道:“百靈斟酒吧。”

又一杯酒,碰杯時青川道:“青川娶妻,陛下請鳳親王相幫提親,青川生子,陛下為小兒賜名。青川都銘記在心。”

我聽青川說的越來越傷感,趕忙道:“好了好了,今天高興,十二宮齊聚一堂把酒言歡來的,你也高興些。人不能總是活在回憶里,你的好日子還長着呢。”

說罷我先仰頭將酒飲下。

頭剛剛一抬,酒杯還沒遞到唇邊,突聞青川急速道:“青川該死,陛下恕罪!”

幾乎同時又是長染一聲大喝:“青川你做什麼???!!!”

瞬息之間而已,我放下手上的杯子去看青川時,言域已經將青川按在了對面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