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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綺慌忙跳了起來,對着樓上道:“平兒沒事吧?”

平七葉一手扶着樓梯,一手撫着心口,滿面嬌嗔含怨的,皺眉道:“一大清早的,嚇死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連顧綺,都覺得今日的平七葉,氣質都不一樣了。

卸下了包袱,果然好。

想着,她非常生氣地看着里正,嗔怒道:

“就是,青天白日的,你叫魂兒呢?”

里正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只忙不迭地說道:“大人呀,那個三才死了,死在樓氏賃的院子里,旁邊還,還,還死了一個人。”

嚇得都結巴了。

陳升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模樣。

顧綺也變了臉色,從開始的氣悶,變成此刻的怒氣十足。

只聽“當”的一聲,她將杯子砸在桌上,冷道:

“怎麼又是那貨?有完沒完了?本官是陪着平姑娘來遊玩……義診的!”她彷彿脫口而出心裡話似的,忙改了口,繼續慍怒道,“不是來斷案的!人交給你看管,你如何讓他死在樓氏家中?另一個是誰呀?別是樓氏吧?”

“不是樓氏,是個男人。”里正拚命發抖。

顧綺眉毛挑了起來,呵呵笑了:“喲,看來他這病得不輕呀,連男人都錯認成媳婦了?”

話是對着里正說的,眼睛卻似笑非笑地瞅着陳升。

陳升覺得,那雙眼睛,彷彿看穿了自己。

而他,似乎透過那雙眼睛,看見了一個訊息。

我,什麼都知道呢。

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喉結上下一滾,發出有些大的“咕咚”聲。

顧綺笑意更濃了,先走到樓梯那兒,扶着走下樓的平七葉,關切道:

“平兒沒事吧?”

“有事,”平七葉捂着胸口,眼波婉轉,“小女的心呀,都要跳出來了。”

演技過於逼真,造成顧綺差點兒沒接住。

“咳……不怕不怕,還得勞平兒,再同我去現場看看了。”

“大人斷案要緊。”平七葉笑盈盈的,一副風流繾綣的模樣。

別人只當熱鬧看,只陳升,越瞧越覺得,事情似乎哪兒都不對。

……

待到了現場,顧綺一臉怕血的樣子,只敢站在院子里往裡張望,倒是平七葉進去看了一圈後,煞白着臉色,以帕子掩鼻出來,道:

“那三才死得有些慘,身上被划了好幾刀,連……那物事,都被人剁了呢。”

……顧綺無言。

謝兄這犯罪現場,偽造地竟還很專業。

“那另一個人呢?”

平七葉滿面委屈地走過來,靠近顧綺,扯着衣袖撒嬌道:“另一個,小女不敢說。”

她躲在了顧綺後面,纖長的手指抬起,指了指里正擎出來的殺手長刀。

“大人你瞧,怎麼是他們呀?”

顧綺的臉色一沉,而陳升的心,乾脆跟着沉到了地底下。

怎麼可能出了這等紕漏?!

“喲,還真是舊相識了。上次在嘉興府,可不就是這樣的人,要殺我平兒嗎?那次我還當是嫖客鬧事,如今看,怕是頗有來頭。”

平七葉揪着她的衣服,臉色煞白,膩着聲音道:“大人,平兒怕。”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顧綺說著,乜斜着眼睛看向陳升,冷笑道,“陳捕快,你怎麼看呀?”

“大人……小的,小的不知……還有這樣……”陳升急得口吃。

他不過是仗着老子行事,推一步走半步罷了,此時更無急智,哪裡還能想到怎麼看?

顧綺打斷了他:“哦,嘉興府的事情,你是不能知,罷了,我便寫了摺子,往京里遞吧。”

陳升聽見遞摺子的話,當時汗就下來了,渾身抖似篩糠,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嘉興府醉華樓的事情,知府當然不會往上告,胡亂定了嫖客爭鬥,便算結案了。

當時顧綺為著平七葉,也為了藏住身份不打草驚蛇,自然無話。

可陳升深知,此間的事情,一旦真的被縣尊捅到御前,極可能串起許多事情,那便不是個案了。

他着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在心中埋怨起了梁縣丞無用,這點子小事都做不好。

平七葉在顧綺身後還怯生生的,忽然又探出頭小聲道:“不過大人,依小女看,打殺三才和殺手的武器,不是這長刀,這裡呀,必定還有第三個人呢。”

“哦——”顧綺拖長了音,笑道,“這倒奇了,我見那樓氏姐妹,不像是能殺死人的,難道還有別人在場?罷了,還是辛苦陳捕快跑一趟,回衙門將此事告知,寫了通緝令,緝拿樓氏姐妹。安兒,將殺手和三才身上的東西都給本官搜乾淨了,還有三才家中,也都搜一番,什麼針頭線腦的都別放過,這群人犯在本官面前兩次了,本官,生氣得很呢。”

“是。”安兒說著,進了屋中。

陳升覷着顧綺的臉色,但半點兒不敢多說,只怕露出行跡,再惹她疑惑,只能道:“是,小的這就去。”

顧綺說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橫了諸人一眼,最終目光還是落在了陳升的臉上,笑道:

“本官是來放假,昨夜那麼好的景緻沒看成,已經很吃虧了,既然有人非要用瑣事聒噪我,本官也只好做些事情了。”

……

顧綺在平湖鄉悠哉地待了五天,見天兒陪着平七葉義診鄉里。

而陳升則提心弔膽了五天。

雖然他爹說了,暫且稍安勿躁,他們自有分曉,但陳升每天在顧綺身邊,感受着“林大人”時不時飄來的審視目光,當真頭大呀。

至於平湖鄉,這五天自然也熱鬧,尤其是三才是個潑皮無賴,他的家人自然也不是好人,如今死了人,便天天奔樓家去鬧,勒掯錢財,攪擾得那吝嗇的樓父苦不堪言。

顧綺聽說樓家長子這幾天跑到岳家,就低伏討好媳婦了,便不管他家的事了。

薛辰生還在平湖鄉亂逛,每天都和個花孔雀一樣,變着法換衣服往平七葉面前湊,生怕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

不過平七葉如今,再不理會他就是了。

及至正月初三日,義診事了,眾人再次回到了海鹽縣。

張桐在城門口等着顧綺的當兒,人盤坐在桌子上,與城門上的軍士們談笑風生。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旁邊佝僂着腰的陳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