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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綺此時心中自信滿滿,但看在外人眼中,她的模樣着實很像……發獃。

那兩個女僕不曉得她的本性,但平七葉已經疑惑了。

顧綺是閑不下來的性子,有時候一個人能將一屋子人的話都說了,更懶得多坐一會兒。

和上輩子沒說過話,沒動過似的。

此時在敵人的地界,她不鬧就不錯了,怎麼還如此安靜?

大約在思考接下來如何應對?平七葉想着,也不擾她,而是取出安神的香料來,在香爐之內燃上。

清淡的香氣令顧綺更易專註,她偏過頭來,對平七葉笑了笑,起身到了床邊,和衣躺下道:“睡會兒。”

平七葉撥弄着熏香,提醒道:“當心積食。”

“又不是天天這樣,沒妨礙的。”顧綺拖過枕頭來,閉上了眼睛。

平七葉再不發一言,而是取出了藥箱夾層中的醫書,默默看了起來。

女僕們依舊站在艙中,一言不發。

徹底的靜謐。

……

在船老大對那人說快要靠岸的時候,顧綺再次離魂出體,於艙里飄了一圈,對着那兩個女僕還有門外看守的人做了個鬼臉,這方沿着樓梯,飄飄蕩蕩地轉到了甲板之上。

只不過因着對所處環境估計不足,她剛剛到甲板,還沒等見到太陽呢,便被大船高速行駛時的海風吹得,差點兒飄到船外去。

?!還能這樣的?!

這才叫嚇人!

顧綺調整了一下心態,先將一半身子探出船艙,待適應了風速之後,才蕩蕩悠悠地飄了出去,沿着最高的桅杆一路向上,到了瞭望台頂。

前方正當正的濃霧之中,有海島若隱若現,瞭望台上的船員一邊看着方向,一邊對着其下高喊着,聲音用力而且嘶啞。

顧綺一雙魂眼盯着他,本還在喊話的船員打了個寒噤,止住話音往她這面看過來,卻因什麼都沒看見而有些恐慌。

她笑得絕倒。

這才叫弄鬼,你們那是啥呀?

她邊笑邊坐在台沿兒上,極認真地看着漸行漸近的島嶼,笑容漸漸收起。

如今,船已經近了這迷霧,兩側都是暗礁,稍有不慎便會觸礁擱淺,但大船卻在船員的操縱之下,極是靈活地避開了各色島礁。

禿禿的島礁之上,離近時會有呼吸之聲,但是因為海風的緣故,顧綺分辨不出具體方位。

在經過了兩片暗礁之後,船破入迷霧之內,眼前更是豁然開朗。

這竟然是五個大小不同的島嶼組成的群島,每個島上都遍布建築。

顧綺驚嘆之餘,向上飄了很高之後,俯瞰群島,就見四個小島環繞的大島之上,人頭攢動。

暗礁、濃霧、暗哨、四島拱衛。

這哪裡是海盜盤踞之地?這簡直就是個獨立的小王國呀!

顧綺回憶着謝霽給自己畫過的三年前,朝廷派人新繪製的東海全圖,全然不記得其上有這等地方。

要不就是不起眼到謝霽沒記住,要不就是藏得太好了無人發現,要不就是三年前那繪圖之人,有意瞞下了。

不管哪種--

,這地方絕對是夏朝卧榻之側酣睡的跳蚤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咬出口血來。

顧綺感慨着,向下往回走,因着時間尚有一點點的充裕,她便在其他的貨艙里穿行,想要看看他們運來的,到底都是些什麼。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當穿到其中一個封閉的貨艙時,有一塊氈子動了動。

顧綺嚇了一飄,老鼠?!

氈子下面探出了腦袋,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復又縮了回去。

顧綺看清了那張臉。

顧綺認得那張臉。

顧綺被那張臉嚇得直接跌穿了兩層船艙,直接跌回了自己的身體。

窒息的感覺再次襲來,大概是因為魂兒被嚇到了,難受的感覺更甚。

以至於她先從床上彈了起來,繼而又痙攣着倒下,徒勞得張着嘴,面色因為呼吸不暢而極不正常地紅了起來。

平七葉嚇得醫書都扔了,慌忙撲過去為她順氣,口中道:“大人!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兩個女僕依舊垂首站着,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顧綺好容易才將這口氣喘允了,拚命地咳嗽,雙唇抽動着,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涌動,開口罵了一聲:

“他……爹的!”

這什麼熊孩子呀?!看着老老實實和和氣氣一人,不是離家出走就是偷入敵營?!

遲來的祖傳中二期,威力不小呀!

平七葉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登時呆若木雞,好半天才道:“大人你是有……驚厥之症嗎?”

她說著,僵硬着手給她把脈,卻再次發現,她的脈息更不正常了。

在海鹽縣這段日子,她明明精心為她調理,已有好轉之象,而昨天為她把脈的時候,還不錯呀。

怎麼就在此刻,她竟然……完全摸不到脈息了。

平七葉更慌了,在她的手腕上來回尋着,抖着聲音道:

“你這身子到底有什麼大癥候?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顧綺見她這樣,連忙拉住她的手,柔聲笑道:“我真的沒事兒的,就是做了個噩夢,好了,你不必擔心我,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平七葉咬着下唇,強迫自己冷靜些許之後,才發現她的脈息再次由弱,漸漸變得有些強健了,這才稍微放了心。

“你怎麼壓根兒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呢?”她抱怨了一下,這才有些頹唐地跌坐在床上,發現自己的小衣已經濕透了。

不過這麼嚇了一下,平七葉覺得自上船起便惴惴不安的心思,消退了許多。

相較於顧綺死了這事兒的話,上島之後再發生任何事情,於她而言都無所謂了。

想着,她輕輕抓住顧綺的手,小聲道:“你呀,好像面對什麼都是無所謂的樣子,真不知道怕嗎?”

顧綺笑了:“怕什麼?我是來立盟的,你是來治病的,咱們不是對他們無所求,他們也要求着咱們,所以,不怕。”

平七葉嫣然一笑,心中更安。

恰此時,船已靠岸停穩,有人打開了船艙,顧綺看過去時,正是疤面二當家。

“大人,別來無恙呀?”他醜陋的臉笑得極陰鷙,語氣卻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