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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綺看着黑暗中些鄭娘子鳳眼之中的光芒,真切意識到鳳眼和小眼睛,果然是兩個概念。

比如謝霽今天貼的那小眼睛,就看不出眼神,而在鄭娘子眼中,她就能看見蓬勃的朝氣和寫在骨里的野心。

許是顧綺神遊時的沉默,鄭娘子補充了一句:“你可是黑鴉軍的女大人,我知道你們厲害得很,所以還請大人,別用覆巢之下無完卵的話搪塞我。”

外面,紛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有火把自外面亮了起來,其中,還有二當家的腳步聲。

顧綺呼了一口氣,勾起嘴角笑了:“好,我答應你。”

鄭娘子頓時開心起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而後用力揪着她的領子,拿着匕首的手也開始發抖,顫巍巍地說:

“你騙我,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你……你救我出去吧,我給你錢!”

門被打開了,二當家領着一群僕婦站在外面,笑得有些陰森。

顧綺瞥了他一眼,搖頭嘆氣道:“二當家呀,我今日在你這島上可吃了大虧,先被個道士誆去一百兩銀子,再被人這麼威脅,慘了點兒吧?”

二當家桀桀地笑着,揚起手,僕婦已經沖了進來,一下就將顫抖地刀都拿不穩的鄭娘子拿下了。

鄭娘子被拖走的時候,還在掙扎着叫喊道:“你能救我的!你是個騙子!你騙我!求求你救我!你救我!”

語無倫次,彷彿瘋了一樣。

欠她個奧斯卡是真。

二當家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對着顧綺皮笑肉不笑道:“大人,受驚了。”

海島上的晚風永遠是冷的,顧綺拖過被子裹在身上,撫摸着脖頸似笑非笑道:“不算十分受驚吧,只是二當家這島果然不安全,會死人的。”

二當家背着手,二人一站一坐,就在黑暗中彼此對視。

“是呀,在下這島着實危險一點兒,所以大人明日便先離開吧,”二當家緩緩道,“待鄭家船成之時,在下自然會請大人一觀,只是不知道彼時,大人的主家,能再給我幾張圖呢?”

顧綺聽見這話,秀眉輕挑,嘲弄道:“喲?二當家竟然給我下逐客令了,難道我們平姑娘醫術又精進了,這才一下午,就治好了大當家的病?”

二當家呵呵一笑:“自然沒有,這島上還有十來個病人呢,所以還要再請平姑娘暫且在島上委屈段日子,待大人將剩餘的圖紙拿了來,在下自然會將平姑娘安全送回。”

顧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道:“二當家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無禮了些?”

夜霧如今略微輕薄了一些,月光透過層層霧氣照在島上,再含羞帶臊地偷跑進顧綺的這屋子中,顯得更加朦朧了。

亦襯托得二當家那張滿是疤痕的臉,更加醜陋了。

但他並不說話,只是帶着難看的笑容,陰森地看着顧綺。

那表情,便是回答了。

我就是無禮,你又能奈我何?

顧綺哼笑一聲,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裹着被子坐着:“看來我同意上島的那一刻,便是入瓮了,對嗎?”

二當家這才故作正經道:“大人多慮了,大人同意上島之時,自然是你我盟成。”

顧綺哼了一聲,翻身躺下:“累了,我要歇息--

了,還請二當家的從外面把門關上。”

二當家看着她的背影,終於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擺擺手,那些婢女上前,輕輕關上了門。

果然不過是個小丫頭,到此時就見了浮躁。

不足為懼。

如今,主家的計劃正在一步步地實現,多年累積的巨額財富,足以支撐一支軍隊。

這支軍隊不會太大,因為停留在先鎮南侯圖紙上的那些利器,需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

但他們也不需要非常多,主家說過,那些利器的戰鬥力驚人,只需要五艘鐵甲火船,就足以讓他們沿着運河長驅直入,兵臨京城之下。

如果上官伯還活着,看見他費盡心血設計出的神器終於成為現實,應該會狂喜吧?

而當他看見自己設計的神器,最終打爛的是他想要保護的天下和想要效忠的人時,應該會狂怒吧?

狂喜狂怒之間,他應該會氣得吐血,然後再死一次吧?

這念頭在二當家腦海中盤旋,反而是他現在,很有想要狂喜的念頭。

戰神又怎麼樣?為他人作嫁衣裳的戰神,就是個笑話!

謝謝主家,給了他這樣一個親自向上官伯復仇的機會——哪怕那已經是埋在墳里的死人了。

斷子絕孫的死人。

“嘿嘿,”二當家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嘀咕了一句,“還差一點兒,主家,還差一點兒,便能入主這天下。”

屋內躺着的顧綺,將他壓抑的得意,聽得一清二楚,嗤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月盈則虧,二當家,你與你的主家,都該多讀書了呀。

……

次日一早,顧綺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便在行屍走肉婢女的“押送”之下,往外走了。

不過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平七葉便匆匆趕了過來,眼中含淚道:“大人……”

她臉上甚少出現太多的表情,是以如今這副模樣,更顯得委屈又可憐了。

真的像個被人拋棄的小可憐。

二當家負着手,老神在在地走在後面,停在不遠的地方看着。

有僕婦走上前想要拖走平七葉,二當家卻做了個手勢,讓她們退下,口中則道:“大人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平姑娘的。”

顧綺懶得搭理他,而是拉着平七葉的手,輕聲笑問:“平姐姐可相信我嗎?”

平七葉用力點頭,反握住她的手,淚眼婆娑道:“是,我自然相信大人,可是……小女怕。”

不是怕自己在這兒危險,而是怕她此番回去要布置許多,期間會有新的危險。

顧綺笑了笑,抱着她輕輕拍着,笑道:“信我就好,姐姐且先在此處,安心為他們治病吧。”

平七葉掏出帕子擦着淚,心中卻在想顧綺方才在自己手中寫的字,是什麼意思。

太……子?為什麼忽然提到太子?

顧綺不會胡亂給自己信息的,太子……太子……

正哭着的平七葉,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別是前任太子,如今也溜到島上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