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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其人,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管是當年拒婚郡主,還是今朝為國殞命,都是坊間津津樂道之談。

而魏長史因為晉南公主的緣故,對他更熟悉些:厚道、文氣、性格柔中帶剛。

也因此,他才會和三公子相處融洽。

至於眼前這位……厚不厚道尚看不出來,但那性格,絕對叫剛中帶刺!

魏長史飄過心思無數,面上早就堆了笑容,自袖中取出錢袋,取了百兩的銀票放在她手上,笑道:

“自是應當,不成謝意,將來少俠在京中有用得着魏某的地方,盡可來尋魏某。”

顧綺並不接他這話,也沒有接錢,而是取出話中錢袋,數出七張十兩的銀票,一手遞過去,另一手才將他手中的銀票接過來。

“找你的七十兩。”

笑意盈盈。

“……”魏長史盯着她手中的那疊銀票,沒坐穩,差點兒從馬上摔下來。

“長史當心些,拿着。”顧綺笑着向前兩步,將銀票放在他手中。

魏長史半天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遞迴去卻已經不可能率。

只圍觀群眾再次迎着顧綺唇角的笑意,發出了由衷的讚美:不愧是少年俠士,言出必行!

好看的人,當真做什麼都值得讚美呢。

京城物華天寶,竟又來了個妙人兒,想來今後,會別樣熱鬧呢。

顧綺哪裡知道京中百姓波濤洶湧的內心,只是雙手一背,對平七葉和張桐道:“走吧,進城去。”

招搖得令人想忘都難的三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京城。

而信陽郡王和新河縣主的家僕們,早已恨得牙疼,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卻不敢動作,其中一略年長的,對身邊人低聲道:“去,看看郡王有何吩咐。”

說罷,他惴惴地看了一眼茗香苑雅間,那扇半開的窗戶。

主家可不是好脾氣的人,事情辦好雖然會賞,但如今辦砸了,可就不僅僅是罰了。

……

而樓上,謝茵萬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當下柳眉倒豎,一手將身旁的茶盤掃落,怒道:

“哪兒來的兩個鄉老兒!竟然敢壞我的事情!”

杯盤碗盞落了一地,其中一個杯子滾了兩滾,撞上了壓席的鎮子,“噹”地脆響,成了兩瓣兒。

屋中的丫頭們早已經俯首在地,依舊是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音。

信陽郡王的目光隨着顧綺一行人的腳步,神色諱莫如深。

於眾人不經意處,謝霑眼中閃過絲陰霾,緊接着便藏得無影無蹤,換上了恰到好處的放鬆。

“沒出事情才是最好,否則惹得父皇與太后不悅,今年的端陽日,又過不消停了。”

他說著,伸手輕輕搭在謝茵的肩膀上,柔聲安慰:“你呀,真該收斂一些脾氣了,總這樣不分時地鬧,對郡王也不利。晉南終歸是被父皇親自教養的女兒,連我與三弟都不及,你何苦和她紛爭?”

語氣略帶嘆惋之情。

信陽郡王聽見這話,仰頭看了他一眼,冷道:“裕王殿下何苦自輕,將自己與個廢庶人並為一談?--

謝茵自來脾氣暴躁,如今在場的被她自詡為自己人,是以更不收斂,再聽謝霑如此說,直衝沖說道:

“廢庶人也是他親自教養的,不照樣養成了個觀刑都要暈倒的廢物嗎?”她說著話,看着窗外忙着換車的隊伍,冷道,“該着的天報應,偏他擁兵自重,偏他心狠手辣,偏他養出來的一雙好懦弱嫡親兒女,這謝姓江山,早晚在這些人手裡改了姓氏。”

這話,口不擇言至了極點。

滿地的丫鬟們聽見這話,當下臉都白了,抖得如篩糠一般。

“謝茵!”謝霑的臉色猛地一沉,“誰許你罔議這些事情了?豈不知隔牆有耳?若你有事,我又該如何向伯父交待?”

謝茵說完了才知自己說造次了,身子一扭,平了心氣道:“好了好了,我說錯話了。”

謝霑的表情卻沒有緩和,他只是略帶苦悶地閉上眼睛,似是壓了半天的怒氣,才緩緩道:“那是我的父皇,照你所言,我為長子卻不能勸諫,也該以死謝罪了。”

謝茵見狀,忙伸手過去拉他的衣袖,小聲道:“好了,是小妹錯了,大哥哥別生氣,我再不說了。若真是你……”

她微微一笑,感慨道:“我們才能有條活路了。”

“茵丫頭。”謝霑着實無奈,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掃向滿地俯首的丫頭。

謝茵無所謂地掃了那些如塵埃的丫頭,無所謂地笑道:

“都是割了舌頭的,哥哥不必擔心。”

謝霑放心地點點頭,信陽郡王更是絲毫不覺得她這話說得,有多令人驚悚。

人人都道新河縣主仁善,經常施粥舍米的,頗有美名。

但只有她周圍的人才知道,謝茵其人一則討厭好看的女子,二則討厭比自己會說話的女子。

所以自她八歲起,身邊服侍的人便是挑府中最好看的丫頭,卻統統都是被割了舌頭。

至於為些許小事,肆意虐打之類,更是常事。

不過這等事情,謝茵當然不會四處宣揚。

河朔郡王家中妻妾成群,對這嫡女只寵着,並不管她,而知道的這些人,都替她遮掩。

是以,她順嘴說了這句後,只在心中想着要怎樣再尋一次晉南公主的麻煩。

而謝霑心知她所想,不過只暗暗一笑,起身後依舊是和顏悅色般,開口道:

“事情既然了結,便散了吧,端陽日那天,我可是還想和你們兩家的船隊,御河裡見真章呢。”

謝茵聽他說起御河競渡,才又給了個笑臉:“大哥哥放心吧,那日呀,準是你贏。”

謝霑看了她一眼:“你和小叔叔難道不爭一爭?那還分福做什麼?”

謝茵美目婉轉:“自然是知道自己贏不了,所以才要提前分,賺個名聲唄,對吧?小叔叔。”

信陽郡王難得笑得帶了三分真誠,點頭道:“嗯,肯定是你贏的。”

便是有人比謝霑還出風頭,他也有辦法將那些人搞到出不了風頭。

今年競渡不同尋常,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替謝霑爭一爭的。

謝霑爽朗一笑,道了聲“承讓”,便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