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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兒挨了她並不重的一巴掌,並不躲,只是坐在他們對面,解釋道:

“我因為看見了大人在做的事情,才想着應當先在京中落腳,而後再相見,於大人也是個助力。畢竟當時那場合,我若出現只會惹別人的眼,到時平起風波,這酒樓開不成,還要害大人再多擔心一人。”

顧綺知道他是個為了報仇,可以賭出命的人,絕對不會怕那琳琅郡主,所以顯然是因為這酒坊重要,便環視了下這屋中。

雖是古樸,但尤其那些陳設,卻多是前朝古物,掛着的字畫都是名人手筆,透着那低調的奢華。

“我懂的,只是沒想到你竟然在京中有產業?”她心中感慨着,口中問這話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那金光燦燦,特別有錢的的身影,五官頓時揪在了一處,不確定地問道,“這產業不會是薛少爺的吧?他是不是躲在哪兒偷看我們呢?”

不對,姓薛的才沒有這麼好的品味呢!

安兒和張桐都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安兒起身要去看窗外,卻被顧綺按住了。

“門外窗外都沒人。”顧綺笑說,“你只說話就是。”

安兒知道她耳力出眾,便壓低聲音道:“不瞞大人和小張哥兒說,這房子是我娘留給我的。當時她推我入假山地道後,我出口處發現藏着個匣子,裡面除了她留給我的信,便是此處的房契與地契,還有一本釀酒的方子。方子是我娘家傳的,而這個地契與房契……大人再想不到是誰的。”

話如此說,但看着安兒的表情,想着他母親的身世,顧綺的腦海中便立刻浮上了一個名字。

“晏懷?”她輕啟丹唇,雖是問句,語氣卻篤定。

張桐在一旁聽着,頓也張大了嘴巴,舉目再環顧屋中種種,多了絲敬畏之意。

安兒點點頭:“是,包括外面那個老翁,也是晏懷昔日的一個家僕。聽他說當年晏懷從山林入京時,就將他放了良,先鎮南侯薨的第二年,晏懷重新找到了他,給他錢財,讓他買了這一處地方。之前一直做個竹器鋪子,三年前晏懷自江南回來之後,讓他秘密改建了地下的部分,作為酒窖、酒廠。而現在我入了京,這處產業便落在了我的名下了,自然就從竹器鋪子,改成了酒坊。”

顧綺心中頓生無限感慨。

當真不知道,晏懷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知道了什麼,查到了什麼,又為何要如此小心謹慎地留下這些。

“晏懷這人呀……可真有趣。”

安兒點頭:“晏懷其人,是先鎮南侯的朋友,薛辰生不過得他啟蒙,便那等念念不肯忘懷,所以他留下這樣的東西給我,斷不可能就是簡簡單單的房子,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尋出這裡的秘密。”

顧綺嗯了一聲:“我明白的,你也放心,不管藏着什麼,都一定會找出來的。人藏東西,再怎麼謹慎,總有跡象可循,就算我們不了解晏懷的行事作風,有人知道呀,謝兄知道這事情,定要開心的。”

安兒一笑:“是呀,畢竟是三公子先生的遺留。”

顧綺立刻笑着解釋道道:“也不是只因為那個開心,實則如果提起晏懷的話,他只會傷心的,高興是因為有這麼個地方,能讓他愉快地進城閑坐了。”

張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安兒一臉莫名,便解釋了一下,說得安兒也笑了。

三人正事說完了,便開始嘮起家常來,順便吃芝麻做的點心,只是沒說多久,顧綺的耳朵微微一動,聽見了一陣很輕的聲音。

“你們這兒不是晚上才開始賣酒嗎?”顧綺揉了一下鼻子,“怎麼現在就開窖了?”

“什麼?”安兒不解,“我都是下午之後才開窖的。”

顧綺又吸了吸鼻子,疑道:

“你們不覺得這空氣的酒氣,更濃郁了些?倒像是打開了好幾壇酒一樣。”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樓下傳來了那老僕驚慌的聲音:

“你!你是什麼人?哎?你這老道士怎麼還偷酒喝?店家!不好了!有人偷酒!”

安兒皺起了眉頭,站身就要往外走。

而顧綺一聽見老道士,當下“啊”了一聲,煞是無奈地看向張桐。

張桐也反應過來了,側頭也看她。

偷酒的老道士呀。

“不,不能吧?”張桐不確定道。

顧綺呵呵一聲:“我覺得,很能。”

說罷,起身叫住安兒道:“別急,我幫你抓賊。”

安兒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顧綺已經轉身跳在了窗檯之上,往下看時,果然就看見一個着半新不舊道袍的老道士,抱着酒罈子,頭也不回地撒丫子跑了。

後面則是那氣得直跺腳的老僕。

顧綺微微一笑,身子如彈弓一樣彈出,追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兒?”安兒瞧顧綺那架勢,不像抓賊倒像是去玩兒,便問張桐。

張桐揉了揉臉上新長的個小痘痘,憂傷道:“該怎麼說呢?偷酒的人,很可能是……老昌敬王,就是創立了靈乩衙門的那個人。”

“?!”這次,輪到安兒目瞪口呆了。

……

今天因着顧綺不當班,且這裡算外中城,所以人沒有許多,顧綺和老道士起起落落之間的追趕,也並沒有引起很多人的主意。

顧綺不多久便綴在了老昌敬王的身後,老頭兒回頭一瞧,頓時抱怨了起來:

“怎麼又是你?”

“是呀,王爺,我也想問呢。”顧綺笑道。

“叫我道爺!”老王爺飛快糾正了一句,轉身又要跑。

“哎哎哎,”顧綺手疾眼快地拉住老王爺的袍角,笑道,“道爺好歹也是王爺之尊,怎麼還帶偷酒的?別跑了,等下尊夫人又要怪我了。”

“你不是官……娘嗎?你追我當然要跑,”老王爺依舊抱着酒罈子,斜着眼睛看她,不滿道,“還有什麼叫偷?這不是你在那兒嘛,自然能幫老道結賬嘍。”

顧綺瞪着他的臉,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道爺知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完全是寫明了‘不要臉’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