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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奶奶自幼便不是讀書的料,女子無才便是德,身在血裔家族,終歸要比尋常人家的女子要學的多些,祖奶奶四歲進私塾,十二歲離堂,講真,是一路睡過來的。活了一百多年,知識儲量可能還不如普通大學生,血裔界見識除外。

往常一進塾堂,鐵定倒頭就睡,這次強撐了半小時,主要原因是新鮮,沒見過這個時代的塾堂。

學渣中的學渣,最怕的就是被先生點名考校。

一簇簇目光落在左眼角有淚痣的美少女身上。

“我,我不是你學生。”祖奶奶悶悶的解釋。

秦教授不以為意,笑道:“既然進了教室,就是我的學生,大膽答題,別怕錯。”

祖奶奶心說,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老師一模一樣的窮凶極惡。

童年時,先生便常借考校之名打她掌心,以泄私憤。

豈料死了一百多年,還是難逃一劫。

祖奶奶光腳不怕穿鞋的,伸出白嫩的小手:“先生,這道題我不會做,要打板子么?”

大概是覺得祖奶奶說話的方式挺有趣,同學們紛紛笑出聲。

秦教授愣了愣,“這道題沒有標準答案,大膽的說出你的看法。”

“我沒有看法,您還是打我板子吧。”

“可以求助身邊的同學幫你。”

“不求助,您打我板子吧。”

“你.....”秦教授無奈道:“你還是坐下吧,別講話了。”

“噢。”祖奶奶脆生生的應一下,坦然坐下。

秦教授目光重新在學生之中搜索,最後鎖定了顏值同樣出彩且同樣嗶嗶過的三無,朗聲道:“那位穿黑色短袖的女同學,你來回答。”

三無起身,誠懇道:“不會做。”

秦教授皺眉:“我不打板子,你儘管說。”

三無一本正經的表情說道:“我不會做,但我建議叫獸換個問題。”

秦教授:“什麼問題。”

三無:“你可以問我,如果每一滴水都能代表一個祝福,那我送你一片海洋。請做一個仿句練習!”

秦教授根本不懂這姑娘的腦迴路,覺得她有什麼深意,教授也挺喜歡有思想有主見的同學,就笑着說:“這位同學,那請你把如果每一滴水都能代表一個祝福,那我送你一片海洋。做一個仿句。”

三無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書,抬頭,語氣認真道:“如果每一朵花都代表一個祝福,那我會送你一個花圈!”

李羨魚:“.……”

秦教授:“.……”

全班同學:“.……”

空氣突然安靜。

而她自己也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變化,頗為欣喜。

空氣何止安靜,甚至已經出現窒息了。李羨魚在窒息的空氣中看一眼她桌上的書,看到那段話的最後一句:“小明滾出去。”

李羨魚:¬_¬

……

“三無,我跟你認真講,你不能這樣說話,會被打的。”

走在教學樓的樓梯上,李羨魚抱怨道:“我估計要被秦教授掛科了,幸好如今月入五萬的我已經不在乎成績單,不然我完犢子。”

他們三人被趕出來了,這點應該毫不意外。秦教授當時就指着門口,憤怒道:“給我出去。”

三無自信滿滿:“初次見面,就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證明我的社交方式很有成效,丁丁很大的男人,你送我的書很有用。”

“不要叫我丁丁很大的男人,”李羨魚抓狂:“叫我李羨魚,或者乾脆忽略我的稱呼。送你這本書是我的錯,以後別看了,不然你何止沒朋友,你會舉世皆敵你知道么。”

三無表示不能理解:“為什麼。”

李羨魚道:“正確的社交方式,應該是讓對方感到愉悅,感到快樂,感到舒心。而不是扎人的心。”

三無:“可大胸的祖奶奶說這本書很搞笑,很快樂。”

這……該怎麼解釋?

李羨魚自己也懵逼了,想了想,道:“祖奶奶的快樂,是因為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覺得滑稽搞笑,但你是當局者,當局者不會感到快樂。”

三無若有所思。

李羨魚看向她,問道:“你懂了沒。”

三無翻開書,照着念:“你彷彿在逗我。”

祖奶奶:“噗。”

李羨魚:“……”

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算了,懶得搭理,他也不是好為人師的人,隨她吧。

人情世故這東西,最沒法教,也不需要教,靠的是歷練和沉澱。有的人短短几年就能圓滑事故,八面玲瓏,有的人一輩子都不懂“人情世故”為何事。但不管圓滑也好,固執也罷,他們都是有大半輩子的生活經驗為基礎。

然三無沒有,她打從有記憶起,就被當做殺手培養,真正作為人的生活,也只是加入寶澤後的短短几年。

她或許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變的更像普通人,可除了靠時間去水磨,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下午有兩節選修課,李羨魚不打算去上課,都已經是月入五萬的人了,畢業證還有意義嗎。從前的李羨魚已經死了,現在的他,是鈕鈷祿·血裔·李羨魚。

離校的路上,李羨魚要求她們繼續挽着自己的胳膊,裝一個圓滿的逼。如果不出意外,以財大學生的八卦,他李羨魚很快就會在各大班級聊天群、校園論壇火一把。

下午無所事事,便帶祖奶奶和三無逛街,花着三無的錢,買一些日用品和衣服,嗯,軟飯很香。

祖奶奶心安理得的刷着三無的卡,給自己曾孫買了三台空氣凈化器,跟他說東西好貴的,你不要浪費,要好好練氣知道伐。

讓李羨魚想起小時候媽媽給他買習題集也是這般說辭。

日落之時,趁着還沒到下班高峰期,李羨帶着她們坐地鐵返回小區,早晚高峰的地鐵,永遠是前胸貼後背,女人擠的咪咪疼,男人擠的蛋蛋疼,大家都很痛苦。

李羨魚不樂意祖奶奶和三無被男人們擠來擠去,所以盡量避開高峰期。他在滬市生活了二十年,從沒有在早晚高峰時見到8分以上的優質美女,可見美女們也曉得避開高峰期。

S縣大酒店已經正常營業,路過店門時,李羨魚朝里望去,老闆盯着黑眼圈在炒米粉,張晨已經魂歸天地,想來他沒有再做噩夢了。

祖奶奶說得對,世間有因果,一報還一報。

他四顧一圈,沒有看到那隻薩摩的身影,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三人進了黃燜雞,點了排骨飯,李羨魚問店主阿姨:“門口那隻狗呢?”

店主阿姨還記得李羨魚,主要是三無和祖奶奶顏值太高,很難讓人忘記,她說:“死了。”、

李羨魚如遭雷擊:“死了?!”

老阿姨說:“今早就死在樹下了,屍體已經讓物業處理,這敗犬終於死了,臭烘烘的成天往我店裡湊,煩的很。”

原本見到昨晚主人和狗生離死別只是頗為感慨的李羨魚,此刻,突然覺得整個人被心裡湧出的悲傷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