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沒說話，靜靜的看着他。在這個世界，他就是神，神當然不介意讓螻蟻臨死前說點廢話。
李羨魚定了定神，誠懇道：“我是背叛了你，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我死之前，有件事一定要說。”
頓了頓，見龍傲天還是不說話，他直言道：“其實你被綠了。”
龍傲天終於開口了：“你說什麼？”
“玲瓏其實早就是葉良景的人了。”
“胡說八道，玲瓏冰清玉潔，何時成了葉良景的人。”龍傲天臉色出現變化，語氣盛怒，巨大的威壓幾乎要把李羨魚碾碎。
“我可是有真憑實據的，沒有點把握，斷然不會說。”李羨魚胸有成竹：“我問你，玲瓏是不是在遊玩時被葉良景擄走？”
“是。”
怕龍傲天來一句“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一指頭點殺他，李羨魚語速飛快：“沒記錯的話，距離龍府最近一處鬧市，也得兩炷香的路程，也就是說，丫鬟回來報信，你匆忙趕去救人，這會兒就已經過了最少兩炷香時間。那我再問你，龍府距離葉府多遠？一個城南，一個城東，相隔數十里，你那頭比斗帝跑的還快的馬，少說也要一炷香時間。這裡就過去三炷香，而你並沒有在葉府找到玲瓏姑娘，匆忙折返趕往青樓，又是半柱香時間。那麼問題來了，三炷半香的時間，葉良景可以日你表妹多少次？”
洶湧澎湃的威壓突然一窒，龍傲天臉色茫然，竟然無言以對。
李羨魚恨鐵不成鋼道：“傲天兄，你長點心吧，你這個妹子，早就失身了。”
“住口。”龍傲天爆喝一聲，“葉良景不過是想用表妹氣我，他根本不敢玷污玲瓏。”
“他睡了玲瓏，沒有比這更好的氣你方式了吧。而且葉家與龍家實力相差無幾，他的哥哥葉良辰比你名氣更大，修為更高，怎麼就不敢了？”
“我表妹冰清玉潔，豈容你詆毀。”
李羨魚道：“並不是詆毀，是事實。還有一點很奇怪，他為什麼要把你表妹擄到青樓而不是家裡？我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比如青樓嫖客多。這才是最好的報復方式。”
空氣忽然的安靜，龍傲天仰天長嘯：“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李羨魚：“那你怎麼解釋三炷香的事。”
龍傲天：“......”
李羨魚一喜，龍傲天沒殺他，這足以說明這件事對龍傲天來說，是不辯清就過不去的坎兒，沒法選擇性遺忘的重要事情。
“傲天兄一口否定，卻又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而且你與玲瓏並沒有圓房，因此你只是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
這時，三無突然開口：“綠了綠了，龍傲天綠了。”
李羨魚和龍傲天齊齊扭頭看她，後者臉色非常猙獰。
三無一臉耿直：“綠了綠了，龍傲天綠了。”
“你看，你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解釋不了，卻幻想着自己是這片世界的主宰，是命運之子。何其可笑。”
“胡說八道，休要亂我心境。”
三無：“綠了綠了，龍傲天綠了。”
龍傲天抓狂：“你閉嘴。”
李羨魚大喜，三無簡直神助攻，她的復讀機模式，一遍遍加深漏洞的影響。
“醒醒吧，這一切都是場夢，這個世界固然美好，其實全是漏洞。”
三無：“綠了綠了，龍傲天綠了。”
龍傲天似乎心態崩了，他的臉色時而猙獰，時而痛苦，時而迷茫。
李羨魚趁熱打鐵，沉聲道：“這個世界很精緻，景物甚至以假亂真，但又處處顯得違和。因為這裡的人沒有什麼智商，配角也沒交配權，女配瘋狂迷戀你。這一切都那麼美好，可龍傲天你想想，這真的是真實？”
“你在這個世界不孤單嗎？朋友是狗腿子，女人再多卻是千篇一律的臉譜化，你一個人縱橫天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相同的劇情，是不是也會感覺空虛？”
龍傲天臉色鐵青：“我真應該殺了你，和你廢什麼話。”
李羨魚立刻道：“你殺了我，說明你在逃避，就坐實自己被綠。現在那麼狂拽酷炫的你，可有懷念過當初那個小胖子？你沉浸在這個世界不肯出來，把他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通通否定，你又可曾想過，這樣對他公平嗎？”
龍傲天呼吸聲越來越喘，沉聲道：“螻蟻，憑你也配亂我心境，現--
在就送你下地獄。”
“你英雄救美的劇情安排的並沒有錯，我也有過類似的幻想。但大部分的人只注重英雄救美的爽感，卻忽略了時間差，這正是虛擬世界所不具備的細節。對我來說，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的漏洞和不合理，只是你選擇性忽略了。”李羨魚準備給他致命一擊，大聲道：“要殺我可以，但是龍傲天，我問你，這個漏洞你該怎麼補？主宰這個世界的你，也能把這個漏洞選擇性忽略嗎。如果這真是你所說的真實世界，那你敢承認自己被綠了嗎。承認吧，承認玲瓏被葉良景睡了，承認這個你心裡幻想出來的完美表妹已經是殘花敗柳。如果你連這都不敢承認，你又怎麼敢說它是真實世界？”
久久的，龍傲天沒有開口。
三無：“綠了綠了，龍傲天綠了。”
龍傲天咆哮道：“你說夠了沒有，三無你還要說多少次。”
三無歪了歪頭：“但是你確實綠了啊。”
“閉嘴！！”
伴隨着龍傲天的這聲怒吼，天地置換，四周的景物還是旋轉，繼而模糊，最後砰一聲，彷彿破碎的鏡子，一切歸於黑暗。
整段垮掉。
在綠和虛擬世界之間，龍傲天選擇了原地爆炸。
李羨魚意識模糊前，如釋重負的鬆口氣，對於爽文愛好者的龍傲天而言，任何漏洞都是可以忽略的，唯獨“綠”不能忍。
他賭對了。
公司血裔們絞盡腦汁的尋找顛覆虛擬世界的漏洞，事實上他們找到了很多，龍傲天的虛擬世界的確存在諸多漏洞，但那些別人看來不合理的地方，對龍傲天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而一些他們看起來才是無關緊要，甚至容易被忽略的漏洞，對龍傲天來說反而是致命的，比如綠。
李羨魚曾經是小白文狂熱愛好者，他知道小白文讀者不能忍受的毒點在哪裡。像從來不看小說的少女殺手雷霆戰姬以及其他同事，他們是無法理解的。
......
寶澤集團。
時間是早上八點半，雷霆法王匆忙趕到器材室，他是被技術人員的電話喊過來的，技術人員告訴他，大事不好，昨晚進入虛擬世界的幾個同事在幾分鐘前，突然失去了自我意識。
這意味着什麼，雷電法王再清楚不過。
幾個技術人員手足無措的站在器材室等候，見他過來，忙迎了上來。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連三無也困在虛擬世界裡了？”雷電法王不能理解。
“三無並沒有失去自我意識，她的腦電波指示燈已然是綠色，但雷霆戰姬、少女殺手、金剛三個人的指示燈變成了紅色。”技術人員說：“他們在虛擬世界裡一直沒有出來，這個情況很反常，只是帶少女殺手回歸的話，應該是片刻的事。”
雷電法王大怒：“為什麼不早點彙報？”
技術人員弱弱解釋：“因為他們信號燈一直是綠色，我們以為他們是在虛擬世界裡玩。”
另一個技術人員小聲道：“而且我們除了干看着，也做不了什麼事吧。”
雷電法王額頭青筋凸起，按捺住用雷劈死這幾個傢伙的衝動，“等等，你們說只有三個人指示燈變紅，那還有一個呢，李羨魚呢？”
技術人員：“他的指示燈倒是正常。”
雷電法王皺眉：“為什麼他可以沒事？少女殺手這樣的精神力覺醒者反而淪陷了？”
這個問題，技術人員無法回答他。
原本萬無一失的行動說翻車就翻車，連三無保駕護航都不行，雷電法王略一思考，猜測出可能是龍傲天的修為漲進的緣故。
這並不難猜，如果是留戀虛擬世界的美好，那他們的指示燈不會變紅，之所以一整晚沒出來，極有可能是困在了虛擬世界裡。
龍傲天修為精進，帶來了幻陣的強化，三無和李羨魚被困在裡面，指示燈變紅與否，已經不重要。
雷電法王站在龍傲天的遊戲艙前，感覺心好累，好想給這個死胖子一發十萬伏特。
“通知人事部，把他們幾個人近期的任務取消。通知醫療部，器材室又增加了三人的藥量。順便也通知保姆，這兒又多了五個換尿布的，讓她們別疏忽了。”雷電法王揉了揉臉，摸出手機，在總部群里發了條公告：“通知一則不幸的消息，今日早上，又有五名員工被困在虛擬世界裡：三無、金剛、少女殺手、雷霆戰姬、李羨魚。希望大家以後珍愛生命，遠離龍傲天，沉重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