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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府?他們來幹什麼?”

顧婉之的聲提高了些許,雲碧知道,這是她真的不悅了。

“姑娘,這文王府向來關切姑娘,這次城中暴動,不定是來看望安定侯府是否平安無事。”

雲碧掂量着,小心回答,顧婉之最不喜這文王府的人,特別是京城中人言可畏,她本來就無意與文王攀扯上什麼關係,所以對文王的獻殷勤自然沒有什麼好感。

不止沒有什麼好感,簡直算是憎惡了,這雲碧也想不明白,姑娘身子骨柔弱,雖然容貌才情不淺,可是單是身子弱就嚇退了多少王公子弟。

文王又是皇親貴胄,天之驕子,若是文王能看上姑娘,這不妨也是喜事一樁,安定侯府又能攀附上天家,偏偏姑娘不僅沒有喜色,厭惡之情簡直溢於言表。

她這個做貼身侍女的都不曾明白,姑娘並未接觸過什麼男子,並不曾有什麼心儀之人,如今也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不知怎的,為何偏偏厭惡夫人提及她的婚事。

“我們安定侯府的安危與他什麼相干,無事獻殷勤。”

顧婉之冷嗤一聲,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着情緒的激動微微紅了一些,不過唇色暗淡,精神原也不濟。

雲碧怕再惹她動肝火,不利於她的病,便只得道,“不定是大公子與文王在一起北疆禦敵,文王估摸着也是受大公子所託,才對安定侯府各位照顧吧。”

“哥哥……”

顧婉之聲音跌了下來,帶着略微苦意的澀味,幽幽道了一句。

格外白皙的手指抓緊了木桌邊緣,“也不知哥哥在北疆是否一切安好?”

似是喃喃自語,又是詢問雲碧,那原本帶着厭惡之意的眸光微微紅了,聽出了一絲繾綣之意……

雲碧渾身一震,繾綣?不,這並不適合姑娘對大公子的惦念,一定是自己聽錯了,或是看錯了,雲碧不自覺望向顧婉之,見她雙目微紅,鼻尖冷滯着幾分哀傷與冰涼,這副樣子……

雲碧年歲可比顧婉之大,也是經過過情愛朦朧之意的,姑娘這副樣子,更像是……

雲碧當即打住了自己的念頭,暗自責怪自己胡思亂想,姑娘與公子的兄妹之情比尋常人家更好些,也是正常,姑娘身子骨弱,更依賴公子一些,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便伏低了頭,“姑娘,莫要多思了,公子定會平安無事的。”

“是嗎?但願如此……”

顧婉之渾然忘了雲碧還在跟前,她發覺她無比思念那道偉岸高大的身影,哥哥,想到這二字都心痛非常,憶起二人相處的時日,她還沒來得及喜悅,哥哥就走了。

可是她偏偏不能泄露分毫,這種感情她懵懂知事便知,她對待哥哥的感情,與哥哥待她的感情是極不一樣的,她更不能讓顧秦氏瞧出什麼來,更不能讓周圍伺候的人瞧出什麼來。

憑什麼,她與哥哥並無血緣關係,卻不能嫁給他,一生都不能陪伴他左右?

她為了讓哥哥憐惜她,經常凍着睡覺,後來到了婚嫁,她自怕嫁給了別人,更變本加厲折磨身體,為了就是讓這體弱的事傳遍京中,才能讓顧秦氏斷了嫁她出府的念頭,對啊,她情願終生不嫁,也不願離開哥哥。

就算他日後娶了別的女人,她也能讓顧瑾陽將她放在第一位,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將她的哥哥搶走。

若非她十歲時偶然偷聽到顧秦氏與安定侯隱晦了提了幾句她的身世,她又怎會知道她原來不止是罪臣之女,不過當年安定侯於心不忍才偷偷抱回府中,說是顧秦氏生的。

當年府中的人也換了一半,死的死,去的去,如今知曉此事的人也只有他們夫婦二人,所以她永遠不可能攤牌她的身份,否則她就會害安定侯全府上下的性命,更是阻斷了她與哥哥的可能,她求而不得,只得折磨自己。

“你下去吧……把葯重新熱了上來。”

顧婉之瞥了一眼雲碧手中那碗黑漆漆的葯,她還是要等着哥哥回來,她平日里無事便鑽研醫書,她不會真正害自己死去,她不過是偷偷學着施針讓自己的脈象更弱而已,如此一來,才能騙過時常來請脈的大夫。

雲碧得到了顧婉之的話,少不得打死精神,將腦袋中亂糟糟的思緒全部拋開,還是伺候姑娘為緊要,這姑娘的身體可是安定侯中的大事,顧秦氏甚為疼愛這個嫡女,當成明珠一般疼着,誰知身體卻時常不好,只要姑娘肯吃藥,她這個做奴婢的也好與夫人交代。

………………

“姑娘,那位沈公子又出府了?”用過晚膳,林蓁閑來無事,也看看書靜靜心,茗歡便掀了帘子進來稟道。

“嗯。”

沈星貴這夜中出去也無可厚非,樣貌那般出眾,怕白日無論道哪處都是極為惹眼的,能辦成什麼事?

不過沈星貴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沈星福與沈星貴兄弟既然不睦,自然會逮着對方的小辮子,沈星貴的話可信也不可信,人一旦有了疑心,看什麼都是有鬼的。

因着這京城的叛亂,城門倒是封鎖了,所以去洛陽打聽的人不能及時回到京城,所以林蓁真還不能瞧出什麼來。

一切事態不明朗之前,多想也是空想。

“派去跟着方成的人怎麼說?”

林蓁似乎想起一事,那人留着那處,冷不丁就做出不利於成國公府的事來,實在頭疼。

“回姑娘,前兩日人就來報了,姑娘正巧着去了宮中,回來又遇着京城動亂,奴婢還一時忘記回姑娘了,方成在鎮南侯叛亂之前,竟偷偷出入鎮南侯府了。”茗歡道,

“如今呢?怕是他躲避還來不及吧?”林蓁就知道方成這小人一旦到了一棵大樹,勢必就會靠上另一棵大樹,不過如何能與鎮南侯府有了攀扯,也是他的本事了,從前魏府不也是附炎趨勢,如今鎮南侯府一出事,怕是門庭緊閉了吧?

林蓁從未像今日這般解氣,一想到魏府坐立難安,她心中就十分痛快,現在只盼望叛亂之事儘快處理完畢,爹爹也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