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遞了張紙給卓航擦手，“回是回去了，又沒有假期，只會去了十天就又回來，老人老了，病了好得慢，都回去伺候了小一個月了。”
卓航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這就是軍人，這就是軍屬。
哪怕和平年代沒有戰亂、沒有流血犧牲，他們也是沒法照顧家庭的，他們能做的只是把津貼儘可能多地省下來都寄回去，盡自己的一份力，老母親病了，那又怎麼樣，有幾天假那就只能請幾天，到假了，就是天塌下來也得按時歸隊。
軍屬呢，年輕時候一個人把孩子帶大，等孩子大了，可以隨軍了，又不一定就能隨過來，好不容易過了幾年能見着人的日子，家裡老人又老了。
老話說女人能頂半邊天，可是軍屬，她們頂起不不是半邊天，而是整個家。
時間差不多了，李娟收拾收拾叫上卓航去卓奶奶家吃飯，卓航習慣性拿上車鑰匙。
“開什麼車，就在馬路對面，走路要不了十分鐘。”
卓航家住的大院是軍區的大院，卓奶奶家住在目錄對面的軍委大院。
“開上吧，一會吃了飯我再出去玩一趟。”
李娟一邊開車邊，一邊說：“多大人了還出去萬一趟，難得回來過個周末就不能乖乖在家呆兩天？”
“多大人了也得玩啊，我保證晚上回來就是了。”
李娟嘴上是說著卓航多大人了還想着玩，實際上是很贊成卓航出去玩的。
本來常年在單位，接觸的人就那麼些，交際圈不可謂不狹窄，哪怕因為家庭關係認識了不少人，可是這些關係也是需要維護的。
你說你認識了個人，三天不聯繫沒事，三個月不聯繫也行吧，三年不聯繫呢？真要找人辦事的時候，誰還知道你是誰啊。
管你在什麼圈子裡，人脈關係都很重要。
卓航到卓奶奶家的時候，卓奶奶也很意外，“哎呀，小孫子回來啦，不提前打個電話，奶奶好做你愛吃的肉圓子啊。”
“奶奶，我都多大人了，還記着我愛吃肉圓子呢？我現在什麼都吃了。”
老太太笑呵呵地說：“你就是有我這個歲數了，你在我這也是個孩子。”
“是是是，你一定要長命百歲啊。”
“嘿，我一百歲了，你也快五十齣頭了。”
卓航坐了沒一會，卓凱也回來了，很快卓漓也下班回來了。
卓奶奶從廚房出來看到客廳里坐着的孫子孫女，“好好好，都回來了。”
說著又嘆了口氣，“陽陽…哎。”
卓陽因為遲藝的死已經兩三年沒回過家吃飯了，逢年過節也都是早早地把節禮送回來就走了，任憑家裡人怎麼留，就是不在家吃一口飯，水都不喝一口，東西放下就走。
最初卓奶奶和卓大伯母還是找去卓陽住的地方哭一哭，鬧一鬧，可是卓陽鐵了心就是不回家，工作上，隨便家裡怎麼安排，生活上，一點不和家裡有半點關係。
卓爺爺和卓大伯也曾用談工作的借口想把卓陽騙回來，卓陽上了一次當之後，家裡人打電話讓他回來聊工作，他就兩句話，“我去你辦公室？”要麼就是，“不方便在辦公室說，你到我住的地方來吧。”
卓奶奶想都卓陽，笑着的臉突然就垮了，也是，老太太的大孫子，卓陽幾乎是卓奶奶帶大的。
卓航他們姐弟三個互看一眼，識趣地沒在說話。
老太太又嘆了口氣，轉身回廚房去了。
老太太走了，卓凱才問，“你怎麼今天回來了？不用陪你的小女朋友？”
“你天天吃家裡的，我回來吃一頓都不行？”
卓航話音剛落，從廚房抬着湯碗出來的李娟就問：“什麼？阿航有對象了？”
卓航看了卓凱一眼，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可是卓凱根本沒接收到卓航的眼神，還幸災樂禍地說：“對呀，嬸嬸，阿航有對象了。”
李娟感興趣地說：“是哪家的女孩，怎麼都不和我們說。”
卓凱一聽才反應過來，加上被旁邊的卓漓踢了一下腳，“嬸嬸，你要問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和阿航開玩笑呢，我就見過一次。”
李娟不依不饒，“你都見過了，還開什麼玩笑，快告訴嬸嬸。”
卓凱左右看了一眼皺着眉頭的弟弟，還有似乎要手撕了他的姐姐，哎，自己說錯的話，跪着也要圓下去。
“真的就見過一次，還是火鍋店開業的時候，顧謙，顧謙你記得吧，顧謙帶着他妹妹去火鍋店吃飯，她妹妹又帶了個同學，那個女生看起來和阿航還挺熟的，我就總拿這個開玩笑啦。”
“很熟嗎？是哪裡的女生？”李娟這是問卓航。
“還行吧，就是我們委培那個班的學習委員，說過幾句話。”
“真不是對象？”李娟不死心地問。
卓航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卓航本來就話不多，李娟自動把卓航的行為解讀為，懶得解釋。
“小凱，這種玩笑可不能瞎開啊，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和阿航談對象的，你也是，以後找對象得看好了，可別什麼阿貓阿狗看着皮相過得去就領回來。”
李娟說完就轉身又回廚房去了，沒看到自己兒子眉頭皺得都快夾得死蒼蠅了。
卓凱拍拍胸口，長呼了一口氣，“還好嬸嬸沒再問…誒，阿航你怎麼了？”
卓漓重重地踢了卓凱小腿一腳，“不會說話就別說。”
說完卓凱又對卓航說：“阿航，你也別太在意了，現在情況和大哥那時候不一樣了，小夏也不是遲藝姐，會好的。”
卓航扒拉了一下頭髮沒有說話，情況是不一樣了，更關鍵了，雖然卓漓也是一片好心，但是說實話，事情不到自己頭上，誰又能理解誰呢，什麼感同身受，那都是騙人的。
卓航一個頓飯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在卓奶奶給她夾菜的時候，淡淡地說了兩句。
李娟根本沒發覺自卓航情緒的不對勁，可以說整張桌子上，如果不是卓凱和卓漓知道事情的原委，可能沒人會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的。
吃了飯，卓凱覺得事情因自己而起，自己有必要將功贖過。
“阿航，走，去看看我新裝修的店，就快好了，接下來就是等我翻翻老黃曆挑個日子開張了。”
卓航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拿起車鑰匙就要走。
李娟看卓航要走，還叮囑卓航，“好好玩兒吧，晚上早點回家啊。”
卓航揮揮手，別說留句話了，就是頭都沒回。
卓凱看卓航這樣，趕緊拿上自己的東西跟上，卓漓也匆匆擦擦手上的水跟着兩個弟弟後面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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