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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束腰番蓮紋圓桌,很貴!

桌上擺着的葵口花耳白玉碗,很貴!

紫檀透雕番蓮綉墩,很貴!

綉墩上坐着她這個很貴的,號稱千金大小姐的林家七姑娘,也很貴!

嗯,都很貴!

很貴的林驕驕坐在很貴的綉墩上,胳膊肘撐在很貴的圓桌上,托着自己很貴的下巴,看着面前很貴的白玉碗,十分憂傷。

這麼貴的碗,它為毛這麼小?

比她以前跟人家感情深一口悶的二兩酒杯的容量也大不了多少!

這麼小,它還能叫個碗嗎?

不如叫杯子算了!

關鍵,就是這麼小的碗,還只淺淺的裝了三分之二的容量!

那麼問題來了,體積這麼小的一小碗粥,要多少碗才能裝滿她空洞洞直透風的胃?

對面坐着的中年男子見她盯着粥發獃,努力放柔聲音道,“嬌嬌兒,你昏迷一整天了,多少要吃一點,不可任性”。

正是林驕驕這輩子的大哥錦鄉侯林延懷。

林驕驕悶悶嗯了一聲,拿起勺子。

碗里那少少的香菇滑雞小米粥,裊繞着妖嬈的誘人薄霧,讓人恨不得一口倒進喉嚨里去。

但是,還要裝傷感,不能如此奔放!

人生悲催,莫過於此!

林驕驕裝作鬱鬱不樂的模樣,懨懨將那一小碗碗粥戳了下去,就說自己吃不下了。

對,就是戳!

用勺子一次戳那麼一點,放嘴裡來回珍惜的舔上那麼三四遍,再戳第二勺,既可以顯得自己傷感的無意於美食,又能慢慢品嘗美味,增加飽腹感!

----by?茶茶,論如何在裝憂鬱美少女和美食之間取得平衡。

“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那一小碗粥能抵什麼?多吃點!”

林驕驕裝作十分為難的接過了錦鄉侯親手盛的第二碗粥,十分珍惜的再次開戳!

大哥,你還知道說這一小碗能抵什麼,為毛不直接把鍋端過來捏?

還要努力維持憂鬱美少女形象的林驕驕戳完了第二碗粥,任錦鄉侯怎麼說,都不肯再吃了,哀怨的用眼角餘光眼巴巴的目送着丫鬟收拾了碗筷等物,出去了。

那麼一大鍋,她才吃了兩小碗,剩下的肯定會被她們偷着吃了!

她好不容易混成個千金大小姐,竟然混的比丫鬟還慘!

錦鄉侯也就不再勉強,見她雖然昏睡了一天,一張小臉蛋卻是白裡透紅,泛着健康的光暈,比之前氣色還要好,試探開口。

“嬌嬌兒,我不能在京城久留,最多後天就要啟程回雁門關。

你五哥說你肯定是受了委屈,又不肯說。你不肯說,我們不會逼你。

只你要想清楚了,我要是走了,定然不可能輕易再回京,你大嫂是婦道人家,你五哥又年輕。

你受的委屈,想討回來,怕是就不那麼容易了”。

林驕驕精神一振,來了!

告狀的機會終於又來了!

這年頭,告狀也是個技術活啊!

林驕驕一跤摔到這大陳王朝,搖身一變成了錦鄉侯府的七姑娘林嬌嬌後,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終於清醒了過來。

結果剛醒,錦鄉侯夫人就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雖然暗搓搓的想着狠狠告一狀,但到底要顧忌原主的性子以及與被狀告人之間的關係,所以先來了個未語淚先流。

結果——

又暈了過去o╯□╰o

她這一暈,又是三天。

三天後,她好不容易醒過來,錦鄉侯府的人都不敢問她了。

她作為一個矜持的苦逼苦主,自然不能主動告狀,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憋的差點要變態了,一手將原主帶大的林五郎林延平終於開口問了,林延平原本一直留在原主身邊,直到去年原主訂下親事才回了華雍關,原主一出事,他又光速趕到了京城。

面對的是和原主感情最為深厚的五哥,她為了表示心中的哀傷和不得已,又來了個未語淚先流。

結果——

又暈了o╯□╰o

再醒來,出現的就是錦鄉侯林延懷了。

還好,錦鄉侯要鎮守華雍關,輕易不能離開太久。

要是也跟林延平似的,等上半個月,才開始第三次盤問,她估計真的要憋變態了。

這次堅決不能哭!

要裝憂鬱隱忍的苦逼苦主,憤怒而隱忍的表情,通紅的眼眶,哀怨的眼神,想要滾出來,卻又生生憋回去的眼淚也很有表現力嘛!

不一定非得要珠淚滿面加成的!

太醫說切忌情緒大起大落,醫生的話還是要聽的。

暈倒什麼的,沒關係,就怕錦鄉侯府的人嚇的再也不敢問她了,她怎麼告狀?

林嬌嬌迅速垂下頭,咬着唇,不說話,也不抬頭看他。

嗯,對,就是這樣的動作,就算沒有表情加持,也絕對有表現力啊!

錦鄉侯也不着急,提起茶壺,為林驕驕倒了杯蜂蜜-水,“你躺了這麼久,再喝一點水,吳太醫吩咐了,你最近的飲食還是要清淡一些,不能貪嘴,損了身子”。

林驕驕默默端起茶杯,一口氣喝了。

嗯,剛剛的白玉碗不叫杯子,而叫碗,絕對是有道理的!

這裡的杯子還沒有乒乓球大!

錦鄉侯笑了一聲,又給她滿上,“你大嫂寫信來說,你這一年性子變了很多,不但變文靜了,話也少了,還能耐得下性子看書做女紅了,倒是這喝水的豪放姿態還沒有變”。

林驕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還是端起了他倒好的水,又一口氣喝乾了。

其實,她更想拎着錦鄉侯手裡的水壺豪放一番!

這一杯還沒有四分之一口,急死人了!

原主從小在民風彪悍的風雪城長大,身邊全是大老爺們,家中上下又都寵着,寵的她無法無天,性子潑猴子也似的。

到老錦鄉侯夫妻雙雙離去,性子才稍稍收斂了些。

原主從一出生就受盡寵愛,父母的離去可算是她人生中第一道坎。

她人生中的第二道坎就是現在的未婚夫,日後的夫君凌玉衡,上屆春闈的狀元郎。

而這一道坎,原主用了一輩子也沒跨過去。

原主和那位狀元郎的愛恨情仇,林驕驕沒有資格去點評。

她只確定一件事,她林驕驕,不是林嬌嬌,不想跟那位心機深沉、手腕翻天的狀元郎扯上一分一毫關係。

而這次落水大病,明顯是最好的機會和理由。

她要等的是時機,一個讓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她對凌玉衡的“一往情深”的時機。

上輩子,原主顧忌着自己的未婚夫,選擇隱瞞事實,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滑進了池子里。

林延平左右盤問,她只咬死了不改口,再加上她也只是燒了兩天就好了,林延平也就沒多深究。

這輩子她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只怕就算她也想隱瞞,錦鄉侯也絕對不會輕易被糊弄過去。

更何況,她可沒有原主對原主未婚夫的那份情深不悔——

錦鄉侯看着她又喝下一杯,狀似無意道,“對了,凌玉衡的母親來看了你好幾次,你大嫂怕打擾你休息,沒讓她們進你院子”。

林驕驕擦嘴的動作一僵,勉強笑了笑,哦了一聲。

“聽說凌姑娘也病了,到現在還不能下床,凌太太說是那天你在凌家花園子里嬉鬧時,不小心踩空,滑進池子里,凌姑娘跟着跳下去救你”。

錦鄉侯照着林延平的叮囑不緊不慢說著,緊緊盯着林驕驕的反應,“她年紀小,身子又弱,病的比你還嚴重。

你大嫂還在說要將她留着防老的八百年人蔘送過去給凌姑娘補身。

總是你以後的小姑,她做了這份人情,你進門也好在婆婆和小姑面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