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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嬌嬌向來惜命,知道自己感冒加重了,一回房間就開始猛喝水,早早的睡了。

只她睡的卻極不安穩,她又夢見了自己背着剛幾個月大的弟弟在厚厚的冰面上慢慢走着。

她小的時候,那落後貧窮的小山村還沒有受到溫室效應的影響,冷的可怕,僅有的幾條山溝溝一到冬天都能結好幾厘米的冰,所有的人,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可以放心大膽的在冰面上行走。

只不知道怎的,那一次她走着走着就聽到了冰面碎裂的細細聲音。

她嚇的立即站住了,低下頭,就看見冰面以自己為中心出現了蛛網般的細細裂紋,她僵着身子左右看了看,發現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而自己正處在那條山溝溝的正中心,離岸邊雖說不太遠,但只要冰面碎裂,她掉進了冰窟窿,就算到時候有人經過,救起了她,這天寒地凍的,父母又絕對不會花錢給她看大夫吃藥,她也絕對活不了。

她那時候雖然才六歲,卻已經十分明確了死的意思和各種能導致她死掉的因素,以及,不想死的強大欲-望。

當時,她幾乎毫不猶豫的將綁在身上的弟弟解了下來,拋了出去。

後來,她跟父母解釋說自己先將弟弟拋出去,是想着不能讓弟弟跟自己一起死。

然而,當時她想的是,她決不能讓他拖累她,她要活下去!只是因為怕自己用力過猛會讓冰面加快碎裂,才小心翼翼的順着冰面將弟弟滑了出去。

妹妹剛出世時,她還小,沒有什麼記憶,但弟弟出世時,她已經六歲了,早就開始記事。

弟弟出世後,父母因為心情好,一連好幾個月,對她和妹妹都和氣了很多。

弟弟三個月後,她的生母就將他完全丟給她帶了。

她想她是喜歡他的,那軟軟小小的孩子,總喜歡對她傻笑,一點子小事都能讓他笑上半天,喜歡黏着她,跟她比跟父母都親——

然而,在那樣的生死關頭,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己的生命,沒有絲毫憐惜——

她從來沒有後悔過殺死了自己那所謂的未婚夫,甚至是親生父親,但不知怎的每每發燒,她卻總是會夢到自己背着弟弟在冰面上行走,然後毫不猶豫將他拋出去的那一幕……

她雖然睡着,心裡卻還是隱隱明白的,她又發燒了,發燒她不怕,只她卻不想夢到那一幕,她開始勉力的想讓自己醒過來。

醒過來,醒過來,她在腦海中命令着自己,想要發聲,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動不了,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晃動了起來。

冰面要碎了!

她大驚,猛地睜開眼睛,耳邊微冰的聲音逐漸清晰,“……醒醒,七妹妹,醒醒,你發燒了,要叫大夫”。

林嬌嬌又緩緩閉上眼睛,她現在是在大陳,是錦鄉侯府最受寵的嬌嬌女,不再是那個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活下去的小可憐了——

霍寧之見她又閉上了眼睛,大急,忙又晃了晃她,“七妹妹,等會吃了葯再睡”。

他說著恍然想起了當初他父親照顧母親的畫面,在床裡面拿了個迎枕,笨拙的掰着她的肩膀,將迎枕塞到了她脖頸下。

林嬌嬌頭疼欲裂,嗓子乾乾的燒,又被他弄的很不舒服,不知怎的就起了一股子矯矯情的欲wàng,哼哼道,“我渴了”。

霍寧之這才恍然,忙手忙腳亂去倒水,送到她身邊時才想起來要試試水溫,他慌亂下竟然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自言自語了一聲正好,送到了林嬌嬌嘴邊。

這一番折騰下來,林嬌嬌已經徹底清醒了,就似笑非笑的看看他,又看看他送到自己嘴邊的杯子。

霍寧之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一張白皙的俊臉頓時以可見的速度飛快漲紅。

林嬌嬌摸摸下巴,大哥,你這時候才知道臉紅了?難道你不應該更為大半夜的出現在我床邊臉紅嗎?

霍寧之忙又手忙腳亂的想站起來去換一杯水,林嬌嬌卻趕在他動作之前,快手快腳的搶了過來一口喝乾,豪放道,“算了,我都快渴死了,等不及了”。

她說著又將杯子遞給霍寧之,“嗯,你還是將水壺拿過來吧,嗓子好乾”。

霍寧之僵硬轉身去拿水壺,林嬌嬌覺得他都快不會走路了,同手同腳的,嗯,也很可愛,笨拙的可愛。

林嬌嬌想着覺得頭更暈了,幸福的有點暈,這麼可愛,這麼優秀的少年竟然喜歡她,真是想想就幸福的發暈啊!

發暈的林嬌嬌當真喝下了一整壺熱水,然後就發現自己悲劇了,她睡覺前就喝了很多水,現在又灌了這麼多,嗯,急切的需要解決人生大事啊!

林嬌嬌瞄了一眼提着水壺站在自己床邊,怎麼看怎麼傻的霍寧之,在這樣一個她頭暈嗓子疼渾身都不舒服,又做了那樣一個夢的夜晚,他的出現,如同他送上的熱水,溫暖滋潤了她的心,她不想他離開,很不想。

但如果她說,嗯,我去個廁所,估計這傢伙會臉紅到燃燒起來吧?然後,光速消失?

林嬌嬌還在糾結怎麼樣隱晦的又不會讓霍寧之直接消失的提出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霍寧之見她不要再喝水了,僵着聲音開口道,“七妹妹,你還在發燒,要請大夫”。

“那你去請吧”。

正好空出時間來讓她解決一下。

霍寧之忙道,“不行,你叫你的丫鬟去——”

這深更半夜,他去叫大夫,說林嬌嬌發燒了,她的閨譽還要不要了?

林嬌嬌也反應過來了,十分鄙視的掃了他一眼,這時候倒是考慮到閨譽問題了,那你大半夜的突然出現在我房裡,怎麼就沒想到閨譽問題了?

林嬌嬌深沉開口,“我聽說發燒用酒擦擦太陽穴耳根什麼的,會退燒,你去幫我找壇酒,我去叫丫鬟叫大夫,等我屋子裡沒人了,你再把酒送過來”。

霍寧之根本就沒想太多,應了一聲,將水壺放回桌子上,從窗戶躍了出去。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