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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玉蓮此時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於采藍的話象刀子一樣剜着她的心:“……不賺錢說話不硬氣……在外面裝出生活幸福的樣子……”

她拚命壓下心裡的火氣,下唇咬得生疼。然後才像往常那樣笑呵呵地問何茂林:“茂林,那你打算帶漫漫去哪兒相親啊?要不要我幫漫漫準備兩套衣服?她不願意見我,你可以給她帶過去,就說是你買的。還有,你明天跟人約了幾點見啊?”

何茂林覺得有點不舒服,要回屋睡覺,便簡單地跟她交代了兩句。至於衣服就不用她準備了。

何菁菁回家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她媽媽,主卧里傳出來她爸爸的鼾聲,那麼她媽媽應該也在卧室里吧。

這個國慶節,老天很是賞臉,天氣晴暖,碧空如洗。於采藍並沒有休息或去遊玩,而是跟着鄭教授去了距離沂水步行街不遠的診所。

那診所是多年的老建築,還有廊柱和飛檐斗拱。是鄭家祖輩傳下來的。

鄭教授現在可是真把於采藍當成了愛徒,就算於采藍不考他的研究生,他也要一心為於采藍謀算。

他知道,以於采藍的水平,考研是真沒必要,既然這孩子不願意分配到醫院裡按部就班論資排輩地混下去,那他就成全她。

於是,從會議結束,於采藍回到沂州開始,鄭教授就為她安排好了實踐課,讓她一有時間就跟他去自家人開的診所去實踐。

這樣,她以後要開診所,當全科大夫就很容易上手了。

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於采藍的真實身份,所以無法知曉於采藍早就有豐富的診斷經驗了。

不過,對於鄭教授的安排,於采藍是樂見其成並且十分感激的。不同時代的人,由於飲食、社會環境等各方面的差異,所容易罹患的疾病,其實是有差別的。

如果能多接觸一些病例,有助於她今後更為準確快速地做出應對。

鄭家人數代行醫,在沂州挺有名氣的,所以就算是大醫院遍布各地,一個比一個等級高,他們這個醫館仍然是不缺病人。

於采藍沒有行醫證,便跟鄭教授坐在旁邊,有病人來了,她也會給診脈,然後處方,鄭教授再檢查她診斷的結果。

在這裡坐診行醫的是鄭教授的堂侄,也有五十歲了。他挺忙的,也沒時間管於采藍他們,除了剛見面時的寒暄,便任由於采藍跟着鄭教授倆人自便。

忙到下午一點的時候,店裡進來了一個抱小孩的婦女,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和一個老太太。看那孩子滿月不久的樣子。只是還不知道她們是要給大人看病還是給小孩看病。

診所附近的沂水步行街距離火車站並不遠,站前派出所的陸川這個國慶節都不休息。像這種舉國歡慶萬家燈火的日子,正是他們最忙的時候。

但是中午,留在所里值班的同事跑來告訴他,說是陸川表弟他們家來人了。他們打聽到沂州有一個有名的診所,叫濟世堂,大概能治表弟的病。聽說診所就在火車站附近的一條巷子里。

於是表弟舒展雲的家人就想到了他,畢竟他就在這一片工作,他們想讓他帶着去一趟。這個年代沒有百度地圖之類的APP,要找地方沒那麼容易,得到處打聽。

人都到派出所等他了,這先斬後奏的做法雖然讓陸川挺無奈,可他總不能看著錶弟年紀輕輕的生病不管啊。

於是,他只好跟他的師傅李實交待一聲請個假,然後就穿着這身制服跑回了派出所。

關於舒展雲的病,他知道一點,好像是過敏性紫癜,聽說是因為吃了兩片新諾明就這樣了。

他雖然住了三個月的院,也沒好,嚇得陸川他媽媽把家裡的新諾明全都扔了,並嚴令全家人誰也不許再吃這個葯。

陸川也不明白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葯他也吃過,並沒什麼事,怎麼到了表弟身上就那麼嚴重呢?

“展雲怎麼樣了?”陸川進了所里的辦公室,見到舅舅一家人的第一時間便問道。

他舅媽到底是長時間擔心焦慮,情緒上不穩,聽他這麼一問,眼淚掉了下來:“小川,你表弟他,遭罪了啊。”說到這兒,就有些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陸川的舅舅到底鎮定些,告訴他:“住院挺長時間了,止血劑、抗過敏葯、激素、中藥,全都用過了,還用了很多維生素丙,沒什麼明顯效果。”

說罷,陸川舅舅指着趴伏在辦公桌上的舒展雲跟陸川說:“喏,發燒呢,也不吃什麼,說腦袋難受、肚子疼、沒力氣,胳膊腿上的關節全都酸痛酸痛的。哎!”

想到這個才剛剛二十歲的兒子變成了這樣,老兩口簡直痛不欲生啊。

陸川走過去,他舅舅把舒展雲的一條褲腿掀起來給他看,只見膝蓋往下的皮膚彌散着紫斑,大大小小的,都微微鼓了起來。確實是挺嚇人的。

陸川想到以前生龍活虎的表弟,也有點不好受,便說道:“舅,舅媽,那咱們就走吧,地方我知道,也不遠,抄近道十分鐘就能到。不過抄近道你家的車過不去,我背他去吧。”

老兩口這時候是全聽陸川的安排了,見陸川已經把萎扉不振的舒展雲背在背上,他倆急忙背好包在後邊跟着。

在路上陸川抱歉地說道:“舅、舅媽,對不起啊,我沒想到表弟病的這麼嚴重,還以為醫院能治好呢?要不我就幫忙想辦法了。”

他舅說道:“這怪不着你,誰能想到在哪都看不好呢?再說了,你這工作太忙了,哪有時間操心那麼多事?要不,你考慮一下,過一段舅給你安排個別的工作怎麼樣?”

一聽這話,陸川馬上叫停:“得,這話您就別說了,我就樂意干這個。”

他舅舅苦笑了一下:“也是,你要想干別的,你爸爸早就給你安排了,也輪不到我啊。”

陸川沒接話,因為說話間,那古舊的診所已經到了。

“到了。”陸川說著,邁步走進門,早有年輕的助手過來,幫着他把舒展雲放到病床上。

陸川身上一輕,便站起來打量周圍的人和環境。這個醫館他只是在外面經過時看了看。還是頭一次進來,畢竟他身體一向很好,鮮少看病。

低頭時,他看到了一雙似曾相識的鞋和褲子。等他抬頭看時,呵呵,這雙鞋的主人他倒真見過,但要說認識那還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