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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於采藍能怎麼說,難道跟她說:我是神醫,我進去了就能把你兒子救活了。這不扯嗎?能不能救活誰能保證?也不知裡邊是什麼樣的情況。沒辦法,她只能無奈地站在手術室門口,任由江媽媽緊緊扯着她袖子不放。

江家發生這麼大的事,很快就傳開了,消息靈通的人士第一時間就往醫院這邊來,就算他們不是大夫,可也得過來,表示下關心的態度。所以先來的這些人在手術室門外等候的時候,先後又來了幾撥人。

黃遠廷從出租車上下來之後,正急火火地上台階,就被一個人給叫住了。

“哎呦,是你啊,老袁。”黃遠廷看了一眼叫住他的人,馬上就認了出來。如果於采藍在的話,一定能看出來,這個人她前幾天就見過。

他就是袁家老大,他父親住在那處古舊的房子里,屋子裡幽暗的光線和第一眼就能注意到的老式大鐘讓於采藍印象深刻,他父親就是患陰盛格陽之證的那位袁老先生。

“是啊,真是巧,老黃,你這是……”

“江家公子的事你聽說沒有?”黃遠廷跟他倒是熟,便沒打算隱瞞自己的來意,看袁老大形色匆匆的模樣,估計也是奔着這事來的。

“聽說了,這不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嘛,你也是為這事來的?那一起進去吧。”

“好好。”黃遠廷說著,跟袁老大並肩走了進去打聽地方。導診台的護士心想今天送來急救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呢?怎麼這麼多人打聽他?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江學峰所在的手術室,這時候門口已經站了二十來個人了。聽到又有人過來的聲音,江學峰爸爸再擔心焦慮都得硬挺着打起精神跟人打招呼。

袁老大和黃遠廷跟江學峰爸爸打招呼之後,再跟認識的熟人點了點頭,沒多說別的,這種場合,哪是敘話的時候?安靜等着就是。

袁老大這時候看到了離他較遠、手術室門口站着、並被江媽媽拉着的於采藍,想了想,便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在場人不少,也沒人特別關注他的舉動。

“這不是小於大夫嗎?你也在啊?你們這是?”

袁老大看着江媽媽扯着於采藍袖子不放,在那哀哀地哭,旁邊倆人勸着也沒用,便小聲問了問。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但是能看的出來小於大夫的無奈。於采藍剛給他父親看過病,所以他就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江學峰爸爸就在他老婆身邊站着,聽到袁老大的話,問他:“怎麼,你們認識?”適當說上幾句話,倒是能緩解一下內心的煎熬。

“嗯,認識,她前幾天到我家去給我爸看病了。”袁老大這句話一說完,江媽媽立刻抬起頭來,盯着於采藍看了看,袁老大的父親是無黨派知名人士,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病也有部分人知情,江家人是知情的。

“哦,袁老他現在怎麼樣了?”黃遠廷在旁邊聽到江學峰爸爸這麼問,他也不知道袁老現在情況如何,不過還是插了一句:“我外甥女治好過不少人,可總歸不是神仙,萬一沒治好,老袁你別往心裡去啊。”

他說完這句話,於采藍抬眼皮看了看他,第一次覺得這個舅舅也還有過得去的地方,雖然他這人有時候顯得急功近利,但至少還會改變。知道在別人面前幫她說話了。

“不是不是,老黃你誤會了,我爸現在好多了,現在不用穿大棉襖,能穿秋衣秋褲到院里遛彎了。我還說找個時間專程去謝謝小於大夫。”

袁老大覺得於采藍現在的處境似乎挺尷尬,出於報答的心理就當著這些人的面多說了幾句,試圖給於采藍解圍。

他這話一說完,別的人只是覺得驚訝,江家夫婦腦子裡可就不平靜了。江媽媽看看於采藍,看看杜澤平,再看看老袁,抓着於采藍的手不由自主放鬆了些。

她這時候覺得,她是不是錯了,攔住女大夫這麼長時間是不是誤事了?抬頭看着她丈夫,江學峰爸爸正想說點什麼,手術室門開了。

那位住院醫小劉站在門口,不等他說話,江媽媽就問:“我兒子怎麼樣了?”

小劉戴着口罩,看不出他什麼表情。江媽媽等着他回答,就像在等一把刀會不會落下來一樣。

“情況不樂觀,失血過多……”小劉說到這裡,也很為難,接了這個跟家屬溝通的活,他心裡不好受。

江學峰爸爸到底是經過風浪的人,雖然心裡惶急,可還是有點判斷力在的。聽到小劉這句話,便看着於采藍說道:“小於大夫,拜託你幫幫忙,儘力就好,求你了。”

江媽媽嘴唇哆嗦着,眼淚汪汪地看着於采藍。於采藍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進去是不是還有用,畢竟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我儘力而為。”見江家人不再阻攔,於采藍便跟着小劉進了手術室。

室外的人全都默默地站在原地,沒有人再說話。江媽媽沒了力氣,本來要癱坐在地上,被倆人扶到旁邊的長椅上,她腦子裡這時候只有兩個念頭:她是不是錯了,是不是耽誤大夫救她兒子了?她兒子會不會有事?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室外的人除了江學峰爸爸不時地踱幾步,其他人都不好走動說話,簡直要把兩條腿站成木樁子。尤其是那平時缺乏鍛煉的一部分人,站得哪哪兒都不舒服。可是跟人家兒子的命相比,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

何宸風站得比較遠,有時候,他真的希望於采藍不是這樣醫術高明的大夫。這樣就不用承載這麼大的責任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啊。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在一片死寂的等待中再次打開了。這次出來的不是小劉,而是一位巡迴護士。裡面的大夫們還在緊張忙碌,她得了吩咐,出來說道:“傷者的生命體征暫時平穩了……”

聽了她的話,江媽媽差點軟倒在地,被人在兩邊扶住了,然後捂住嘴低低地嗚咽。幾位在場的女士也陪着她一起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