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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宸風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個頭髮蓬亂的人,迷迷朦朦地,顯然是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大白天的,還頭一次見她回來睡覺。

“怎麼了?吃飯了嗎?”他今天回來得比較晚,回來之後發現於采藍沒在他那,天也黑了,便過來敲門。可是沒人理。所以就自己開門進來了,兩人都有彼此房間的鑰匙。

於采藍聽到他說話,這才回過神來。攏了攏發亂的頭髮,問道:“現在幾點了?”

“幾點了?你是不是睡迷糊了,現在是晚上八點半。是不是不舒服?”何宸風因為要為婚期放假擠出來時間,所以最近都比較忙。

他過來坐在床邊,托住於采藍的肩膀,摸了下她的額頭,倒也不發燙。別的他就不會看了,只會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貪涼快了,開着窗戶睡的,着涼了吧?所以覺得今天身上有點不舒服。下午回來睡了一覺,沒想到睡了這麼長時間。”

於采藍說完,下床要活動活動。經過穿衣鏡的時候,發現自己腦袋上的頭髮都蓬亂了,哪怕自己剛才攏了一下,也挺亂的。

想到他們馬上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於采藍便轉過身對何宸風說道:“老何,你看看我這頭髮,以後咱倆要是真結婚了,可能你天天早上看到的媳婦都是這德行。真不會後悔呀?”

何宸風看到她還在那站着,他也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跟她並排站着,然後抓着她的手,試圖把自己的頭髮也弄亂些。

可是他的頭髮短,怎麼弄也弄不亂。便說道:“那有什麼?你這樣才更像個小豬。家是什麼,家不就房蓋下邊加個‘豕’嗎,‘豕’就是豬。等我哪天頭髮要是長了,睡醒了也那樣,到時候,你別把我從床上踢下去就行了。”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何宸風的眼神黯下來,最近他都不怎麼敢碰於采藍。今天就更不能了,她看上去不舒服呢。

於采藍笑他:“好幼稚。”

“就是幼稚,等咱倆結婚之後,你就會知道我有多幼稚了。那又怎麼樣,咱倆的家,就是要自在的過,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不挑剔誰的毛病,這樣多舒坦。”

“你還沒吃晚飯吧,你等着,我去給你下碗面,多少吃點好消化的,然後待一會兒就睡吧。”何宸風說著就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於采藍想着,自己也得抽空學做幾道像樣的菜了,哪怕是幾樣也好。

何宸風回到房間之後,開始煮麵條,想着於采藍脖子上戴着的鎮魂墜沒什麼變化,心中略定。他不知道沒有於采藍的生活還算什麼生活?於采藍頭天沒睡好,而他,則經常會在夢中驚醒,醒了也會像剛才於采藍那樣有些迷糊,什麼時候,幾點了,在哪裡……

以前他睡得很安穩,他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不過他知道,於采藍救過的人已經足夠多了。如果她能平安度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到時候人和墜子能完全挈合了,她也就算安穩下來了,到時候他也就可以安睡。

漆黑的夜,天上掛着一輪圓月。有一些人家並沒有睡,因為這時候天上的月亮正在漸漸變小,有人低呼:“哦,快看快看,天狗吃月亮。”

還有一戶人家的老人,趁機給自家孩子講起了目連救母的典故。

這要是平時,孩子肯定聽得很高興,可是這時候他就想看月偏食,也就是所謂的天狗吃月亮。所以有點不耐煩地說道:“爺爺,等我看完了再講行不?”

那爺爺看着自己孫子的着急樣,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總是着急着去玩,着急着上樹掏鳥窩。可一轉眼,臉就成了快坑坑窪窪的抹布了。想到這兒,就不生孫子的氣了,貪玩好奇嘛,誰還沒有過小時候?

於采藍和何宸風並不知道這些,他們平時電視看得也少,所以倆人後半夜都睡了。

於采藍脖子上的墜子閃了閃,然後就又恢復到平時的樣子了。

這時鹿港城西那一處深宅,有兩個人站在院中仰頭看着天上重新變亮的圓月,不過他們在看的時候一直都沉默着。

看完了這整個過程之後,年輕的問道,“師傅,天狗吞月的事情你當初為何沒告訴那姓何的人?”

老頭重新回到室內,盤坐在羅漢床上,說道:“這件事到底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也不確定,畢竟只是個大概的推算。也許對方會平安無事的,如果事先說了,勢必會讓他們多了擔心,反而不美。”

說著,他從棋盒裡拿出幾枚旗子,說道:“就算出點什麼事,也是她命里該受的劫,熬過去了也就是一馬平川,熬不過去嘛……”

老者說到這,把棋子丟回去,說道:“睡吧。”

於采藍一大早醒來,收拾一下就去找個吹風,他們約好了八點出發,要去民政局。

出門前檢查了一下要帶的證件。然後就敲響了何宸風的房門。這次何宸風特意穿上了制服,於采藍過去的時候,他正好出來,倆人一個門裡,一個門外,見到了,互相燦然一笑。

“走吧”何宸風帶着於采藍上車,他的手有些潮,期盼了好久的日子總算到了,他緊張。

從小他就有個習慣,一緊張,肚子就會有一點抽痛,嗓子也會發乾。可隨着年齡增長和逐漸豐富的閱歷,這種情況已經很少發生了。

但是今天他覺得肚子又有一點點疼了,他望着副駕駛座上還在扣安全帶的始作俑者,心裡一陣踏實。

倆人領結婚證的過程很順利,由於何宸風的身份在鹿港這個地區挺特殊,於采藍也有相當的知名度,倆人一進登記處就成了聚光力極強的焦點。

九點半,他們就從婚姻登記處出來了。上午的陽光剛好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暖暖的就像他們的時候的心情。

何宸風上車之後,跟於采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藍藍,今天,你真的是我媳婦了。”

“是啊,是你媳婦了,你等着吧,有了媳婦以後你就沒那麼多自由了。怕不怕?”

何宸風沒回來,頭靠在椅背上只是咧嘴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