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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師,你剛才說,知道了同案犯是什麼意思?”

“啊,那個——”華鬘剛要開口,被我打斷了。

雖然我心裡還在為剛才的那通電話難受,但更擔心她一時沒把住門,把觀燈的事情吐露出來,那就壞了。

“等會兒再說。”我朝她使勁遞眼色。

“你倆什麼意思啊。”林瑛有點急了,“你們是不是也發現冉奮強嫌疑很大了?”

“對對!我們發現了他裝鬼的證據,他其實自己都招了。”我說。

“我也發現了證據。”林瑛揚揚手裡的工具包,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小捆藍色電線來,“還記得這個嗎?”

我盯着電線問:“你是說,勒死尚衛民的,是這條電線?”

“也有可能啊。這條電線的粗細規格,跟禚家院子晾衣繩的規格是一樣的。法醫只能測出勒痕所用的器物,又不能空想出它的顏色來。不過先別管這個,你看看這顏色,是不是跟沈老師發現的電線杆引線上那些藍色渣渣一模一樣?”

我接過電線來,看了一眼,的確很像。

林瑛笑着說:“那些渣渣送去檢測過,材質也是這種膠皮。這說明兇手是在引線上綁了什麼東西,用它引誘羅老松去觸電的。”

“一束鮮花,”我說,“剛才冉奮強交待了,他說知道羅老松的喜好,所以他在引線上綁了一束花。”

“他都交待這麼多細節了?”林瑛驚訝地問。

“對啊——不過他一口咬定是單獨作案,沒有同夥。”

“不可能,那天姚夏在小胡同里看到了一隻花衣鬼,而同時還有隻花衣鬼引着尚衛民去了川雲渠,所以肯定是最少兩人作案嘛——對,沈老師,你剛才說,已經查到同犯了?”林瑛沒有因為我的打岔而忘記這個問題,她又問了一遍。

“對啊。”華鬘理直氣壯地說。

“哦?同案犯是誰?”林瑛瞪大眼睛問道。

我還想阻止華鬘,但抬起來的手卻被她一巴掌打了下去。

“戴勝。”她言簡意賅地說。

“戴——勝?這是那人的名字嗎?”林瑛驚訝地問。

“不是啊,是一種鳥。”

“我倆私下給同案犯起的外號,”我趕緊站出來解釋道,“戴勝鳥,長得挺漂亮,但有時會分泌比較臭的腺液,沈喻覺得,這種鳥跟同案犯的形象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一把拉過華鬘,然後朝林瑛擺擺手說:“對不起,能讓我們單獨說幾句話嗎?”

“可以——不過你今天怎麼神經兮兮的。”

我沒工夫跟林瑛辯解,只好趕快把華鬘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你不是說,沈喻的氣味兒像戴勝鳥嗎?難道你觀燈看到沈喻的身影了?”

“咱們都搞錯了!”華鬘嚷了一句,然後又壓低聲音,“剛才根本沒用觀燈,因為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就是氣味兒的事!當時在尚衛民家,咱們發現一根長頭髮,我當時還以為是性冷淡的頭髮,它粘在你身上,又被帶到了尚家。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當時還說,沈喻即使有氣味,也不會是戴勝鳥的樣子。”

“阿修羅不說謊,我當時那麼說是有道理的——因為你身上也有同樣淡淡的氣味,而能沾染你的氣味,似乎只有性冷淡一個人了。可是我錯了,你身上的戴勝氣味,其實不是來自於性冷淡,而是來自於這個。”

華鬘把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一件東西,那正是徐楚月不小心丟在地上的琺琅鐲子。

“這個鐲子的主人,就是那種戴勝氣味的來源。徐楚月曾經出現在尚衛民家,是她把尚衛民箱子里的東西拿走的——當時鄰居老太太說什麼來着?她說,看到一個瘦瘦弱弱的身影遛進尚家……”

“但是徐楚月是短髮啊,所以現場的頭髮不是她!”我打斷她的話說,“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想錯了!”

“你傻啊……短頭髮變長頭髮不容易,長頭髮變短髮可容易多了。”

我一時語塞。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問題:“你的六能一天不是只能使用一種嗎?你今天已經對盧士輝觀過燈了,怎麼還一直想着觀第二次?”

華鬘下巴一抬:“管它那麼多!關鍵時刻我都要觀燈,我就要知道真相。”她擺出一幅蠻不講理的樣子來,好像還在阿修羅界做她的公主。

我扶着腦門問她:“姑奶奶,您理智點,這是您主觀意志能決定的嗎?”

“怎麼不......”

我的喊聲引起了林瑛的注意,她終於忍不住朝這邊快步走來。

“你們談完了沒有——沈老師,你知道那個‘戴勝鳥’的真名字嗎?”林瑛接着問。

“知道,她叫徐楚月。”華鬘簡單直接。

“徐楚月?就是那個民謠歌手?我記得還是她把雲塘鬧鬼的故事告訴你們的。”林瑛也訝異地說。

“絕對不可能是她!”我幾乎嚷了起來。

“親愛的,你為什麼這麼護着她?”華鬘有些不高興了。

“因為——”我使勁咽口唾沫說,“剛接到一個電話,是徐楚月在淞山的小姨打來的,她告訴我說,徐楚月出事了。”

“出事?她怎麼了?小月怎麼了?”剛還躺在屋裡的冉奮強不知何時走了出來,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搖晃着,滿臉是血地問道。

“她——遇害了……”我終於吐出這幾個字來。

冉奮強眼睛充滿血絲,他伸手抹着鼻子里流出來的鮮血,像頭瘋狂的野獸一樣掐着我的脖子。

“不會的!不會的!她怎麼會死!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肚子里還有我的孩子啊!”

林瑛看勢不好,想上前拉開冉奮強。但還沒等她動手,華鬘早一個箭步衝過來,硬生生把冉奮強的雙手掰開,然後狠狠把他推到一邊。

“親愛的,你沒事吧?”她心疼地摸着我脖子上被掐出來的血印問。

“我沒事,快問問冉奮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花衣鬼的計劃,是你和徐楚月兩個人共同策劃的嗎?”林瑛扶住冉奮強問。

小余也趕緊上前,把冉奮強扶到旁邊青石板上坐下,然後趕緊掏出紙巾擦去他鼻子里流出的血跡。

“全完了,全完了,”冉奮強喃喃地說,“一切全完了,人死燈滅啊。”

……

冉奮強是在十個月前認識徐楚月的。

“豪情”酒吧是由老房子裝修改建的,附近的水電管道線路都老化嚴重,經常掉閘停水,所以冉奮強才是酒吧最常來的“客人”。

他手腳麻利,對線路也比較熟悉,總是能很快修好。每次忙活完之後,大頭哥或者罐頭哥除了給錢之外,都會招呼他喝點東西。

“大冉,來來來,坐會兒!”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