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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所長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下麵灰塵上的痕迹。他扶着書架,按照痕迹如法炮製似的移動了一下書架。

令人意外的是,書架下面似乎有什麼裝置,這麼龐大、沉重的東西,居然特別輕鬆地就往外移動了半寸。

宗所長站起身來,探頭往書架後面望去,只見後頭是一面白牆,什麼暗門都沒有。

一般來說,武俠小說中那種精巧的機關暗道,在現在很難遇到。古代就算是皇帝的墓葬,能設計的機關其實都很有限,像那種不小心觸動一個按鈕,隨即飛來萬箭穿心的事情基本上沒有。

道理很簡單,要想達到如此精細的工藝水平,對古人來說相當耗時耗力,而且就算設計出來,也很難實地安裝,就算能安裝成功,經過幾十、幾百、上千年的歲月流逝,這些機關早就鏽蝕不堪、無法利用了。

所以,古代皇帝的墓葬里,最多也就是用一些滾石、流沙、翻板這樣的機關,相比機關,墓葬里常年累計的有害氣體更為致命。

即使是現在,能設計出來機關也不容易,首先光憑機械力量很難實現,必然需要電能,如果拉電、布線、裝修、裝飾的話,那得需要一堆設計師、瓦工、電工、機械工、車工還有裝修工,搞完這一套工程,所謂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

因此,所謂的機關,最多也就是個暗門密道而已。

而為把暗門密道做得真切,一般都會在牆上貼上花里胡哨的壁紙,或者貼上規規矩矩的瓷磚,最後依靠人對紋路的錯覺來掩飾暗門的存在。

可是白牆,是最難隱藏暗門的背景。

宗所長索性一把拉開書架,他貼在白牆上摸索了半天,發現那裡果真啥都沒有。

但就在摸索白牆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動靜。

咣當——

好像是另一個房間有什麼東西翻倒的聲音。宗所長一個箭步從書架竄出來,衝進那個小房間里。他看見小章正站在那裡,他的腳下躺着一個掉了漆的搪瓷茶罐子。

“你碰倒的?”宗所長問。

“不是。”小章擺着手,指指身後的側門,“我也是聽到聲音跑進來的。”

“可是,人呢?打翻了東西,人卻不見了,這屋子也沒見着貓啊狗的寵物吧?”

“沒,不光沒有貓狗,連蒼蠅蚊子都不飛進來。”小章感嘆到。

小章這麼一說,宗所長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正是夏天,娘娘廟地處山間,蚊蚋眾多,剛才他們進廟門,去大殿的時候還看見蒼蠅在飛,可是承聖殿裡頭卻乾乾淨淨,連只小飛蟲都沒看到。

真他娘的是個奇怪的地方!

宗所長把那個搪瓷缸撿起來,正想查看,忽然聽到書架那屋又是咯吱一響。他立刻給小章遞個眼色,兩人踮着腳就朝那屋走去。

小章一把推開屋門,他沒怎麼樣,但宗所長卻看傻了——那個書架,不知什麼時候又被移回了原位!可屋裡還是空空蕩蕩,沒有一人。

這下子可把宗所長徹徹底底地激怒了!

他三下五除二衝過去,把書架拉開,在裡頭好一通翻找,小章也在他的指揮下,將書架後的牆壁一寸一寸摸了個遍。

過程有區別,但結果一樣——他們什麼都沒有找到,這屋子也沒有人。聯想到之前曾經指揮全派出所的人將娘娘廟翻了個遍,宗所長一下子就沒士氣了。

但魯玉方人呢?他為什麼也不見蹤影?難道娘娘廟是那種時空結界,凡是進入廟裡的人,都會被乾坤大挪移掉?

不對啊,那他和小章怎麼沒挪移呢?

兩個人正在游疑不決的時候,外面傳一陣汽車聲,宗所長朝窗外一看,只見五個警員從廟門那裡沖了進來。他朝下屬大喊一聲,幾個人都向承聖殿跑進來。

宗所長舒了一口氣。

——是真的沒有挪移,他起碼還跟同事們在同一個“結界”里。

事不宜遲,宗所長決定現場辦公,辦公地點就設在承聖殿里——他心裡想,不是這房子有鬼么?老子今天就坐地炮釘在這裡,到底要看看你究竟能鬼到哪裡去!

首先是讓警員們排查確認娘娘廟裡的工作人員,除了黃豐登、吳大寶,還有那個芮冬縵,以及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蕭使君之外,娘娘廟有不少義工,再加上後面正在蓋房子的施工隊,應該有不少人,他首先需要一一確認這些人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回家了。

第二是尋找魯玉方的汽車。魯玉方不見了,汽車也沒了,是不是他發現了線索,開車去別的地方了?宗所長讓警員們聯繫交通隊,把老魯的車牌號報上去,從監控里一一查找。

至於第三,那就是再把娘娘廟翻個過兒,重點就是嫌疑最大的承聖殿。

當然,還有第四,那就是給市刑偵隊打電話,這畢竟是上次林副隊長親自過問過的案子,如今這裡出了大問題,自然不能不及時彙報。

林瑛帶着余以清、施鰱趕到娘娘廟的時候,宗所長已經基本把前兩項工作做完了。

除了固有的四個人,娘娘廟一共有九個義工,他們的家人都證實說,這九個人沒有回去,而且也沒有告訴家人有什麼異常。

“最近娘娘廟那裡信號不好,他們都是走出廟門來打電話。”一位義工的母親說,“今天上午,他幫廟裡去山下的村子買菜,還給我打個電話,沒聽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是不是蕭使君帶他們去‘雲遊’了?”

另一個義工的妻子也證實了“雲遊”的說法。

“之前聽他說過,蕭使君能讓人肉身飛升,去天上遨遊一圈,最後還能回來。肯定去雲遊了。”

她倒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

至於在山根兒底下蓋廟的,有人證實說,那是一個包工隊。

包工隊的頭頭姓裴,人們都叫他裴老闆。有人說裴老闆為發財找過蕭使君,“觀燈改命”之後真的發了財,自己分包了個zhèngfǔ工程,光預付款就拿了九千萬。

“他的工程隊給廟裡白乾活,說是還願,不拿廟裡一分錢。”

但也有人說:“什麼白乾,他剋扣用料,光倒賣建材就黑了廟裡不少錢,兩位大師根本不懂工程,也不管俗務,捐的錢都被裴老闆順走了!”

那天在娘娘廟幹活的工程隊一共十六個人,他們也全部消失——沒有回家,也沒有回裴老闆的公司。

“把裴老闆給我找來!”林瑛對宗所長說。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