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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冬縵說,吳大寶那一年得了一種慢性病,時不時就會吐血他從來不去醫院檢查,後來找了個小診所。小診所的醫生告訴老吳,他這個看起來像是癌症,如果不治的話,恐怕活不過明年。

“如果治療的話呢?”吳大寶問。

“就算治癒,也只能延長個四五年的生命吧。”

這給了吳大寶當頭一棒,他總是認為自己是神眷顧的人,肯定能夠長生不老,但殘酷的現實擊垮了他,他有兩天都癱在床上,不吃不喝,彷彿想要提前絕食結束生命似的。

到了第三天,吳大寶才一骨碌爬起來。他想到了當年的寶貝,他決定要找到寶貝,挽救自己的生命。

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愛錢,有的人愛物,但無論什麼人,在遠遠看到死亡走近的時候,都會拋棄一切,熱愛自己的生命。

吳大寶一行去了和田,然後又在小郎子的指引下來到魏陽。

“他們說,魏陽有看護寶貝的鬼,我也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東西。”芮冬縵說,“最後他們才找到娘娘廟,小郎子說,娘娘廟地下有寶貝,但埋藏的很深,而且沒有魔鬼看護。”

於是他們利用小郎子,先連嚇唬帶忽悠,先搞定了娘娘廟的看管人黃豐登,還給他封了個大師的名號,但黃豐登仍不知足,他經常偷看芮冬縵,往往看得張大嘴巴,連口水都恨不能流下來。

他們需要一個死心塌地的本地人,這樣才能幫他們解決外面的一些事情。

所以吳大寶就找到芮冬縵,說:“為了師父這條命,要不然,你委屈一下?”

“行吧。”芮冬縵點點頭。

她告訴我們,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人想拿在手裡,總會付出一些作為回報。

“就算你在路邊撿到一口袋大米,你還得費力拎回家,對不對?你浪費的力氣,也是你要付出的東西。”

就這樣,芮冬縵“嫁給”了黃豐登,當然,她有時候也會繼續跟吳大寶同房,黃豐登知道,但似乎並不介意。

三個人開始打出蕭使君的旗號,很快,娘娘廟的名頭就傳了出去。

他們收了很多信徒的捐獻,表面上拿全部的錢擴建廟宇,但其中一部分錢也用來搜找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

吳大寶對黃豐登、義工們說,娘娘廟是建在聖人之墓上,找到聖人之墓,有萬世不竭的財富。

這群人對此都深信不疑,白天工地里忙個不停,晚上娘娘廟的人在地下掘個不止。

當然,他們也在廟裡設計了大大小小的機關,白天的時候,小郎子就被藏在這些機關里。加上小郎子有種能屏蔽人心的能力,所以只要他藏起來,不想讓人找到,一般人就很難排除這種干擾。

就這樣,他們終於挖到了通向鹿丘王墓的出口。吳大寶曾經帶着小郎子下去過一次,他們發現上層墓穴里到處都是珍寶,也到處都是威脅。

而那時候,警方的排查越來越密集。吳大寶只想治病,當然,如果能夠的話,他也想把那種能長生的寶貝據為己有。

所以他想出了一個計策,他把墓室有財寶的消息在廟裡散播,打算讓那些民工和義工們鷸蚌相爭,引起墓室里怪物的注意,這樣他就能帶着小郎子等人,直奔地下,奪取寶物。

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將來警察來了,對他們這些分文未取的人也無法控訴。

“我們只是好奇,進墓室看了看,還差點兒迷路冤死,那些文物,我們可連碰都沒敢碰。”

這就是吳大寶準備好的說辭。

後來正如他們想的那樣,吳大寶帶着小郎子和芮冬縵走在前面,他告訴芮冬縵,讓黃豐登殿後。

“那色鬼老頭子,只聽你的。”老吳如此說。

黃豐登果然老老實實地殿後,小郎子領着他們繞過一桌一桌的寶貝,穿過幾個墓室,然後蹲守在一塊石壁前。

他們等了一個鐘頭的樣子,老吳簡直都要不耐煩了。

“使君,是這裡嗎?”

小郎子點點頭。

“總不能這樣乾等下去吧?”

小郎子沒有動,又熬了一會兒,老吳忍不住又要開口嘮叨,但就在這時候,那石壁忽然嘎達嘎達響了起來。它像一道石門似的緩緩上移着。

一個山洞露了出來,他們連忙鑽了進去,只見下面是一道長長的石階,好像是通往不見底的深淵似的。

“就是這裡嗎?”吳大寶問,但就在這個時候,石壁後邊忽然跳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它張嘴就把黃豐登一口咬斷。

老吳嚇得大叫一聲,他拉着小郎子,噔噔蹬就朝下面跑去。

芮冬縵驚慌失措,她沒有辦法,只好掉頭朝石洞外面退出去。怪物還沒來得及衝出來,那塊石壁又嘎達嘎達關閉起來。

芮冬縵只好獨自一人在黑乎乎的山洞裡徘徊,她沒有手電筒,只能摸黑走着。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依稀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冬縵,冬縵……”

她認出了那個聲音,那便是五大三粗的那個派出所警察,他曾經勸過芮冬縵,想讓她跟自己一起走,想讓她離開娘娘廟,過正常人的生活。

但他不知道,芮冬縵最怕的,就是過正常人的生活。她永遠不想有個家,永遠不想結婚生子,永遠不想生活在家庭那種有陽光的黑暗裡。

童年的遭遇,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所以,她當時把事情告訴了吳大寶,吳大寶將計就計,在審問的時候,芮冬縵反咬一口,說魯玉方想強暴自己。

魯玉方確實抱過她,但這也談不上什麼強暴,而是她主動投懷送抱。

沒想到這個男人對自己這樣痴情,他被誣告,但還是惦記着自己,而且居然尋到山洞裡來了。芮冬縵有那麼一瞬間的感動,但她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不想結婚,不想成為某個男人的私有財產,成為他們攥在手裡的一隻小鳥,就像當年父親那樣,他輕易地一使勁,就把母親活活捏死在了手裡。

但可悲的是,她如今好像必須依靠男人才能生活下來。

她只好嚶嚀着,朝洞里喊了一聲。

“我迷路了,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