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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嗓子提醒了大家,員警們也意識到了此人的情況不對。不過這裡雖然是刑偵隊大樓,但辦公室里是無人配qiāng的,眾人只好徒手向前,想把那傢伙攔截下來。

更有保安拿着防暴叉,從我身後急匆匆趕過來。我一看他拿着警械,伸手就搶了過來。

“讓我來!”

不用說了,看那個人的步伐,絕對又是一個無臉男——這東西居然如此猖狂,襲擊到刑偵隊總部來了!

我曾經跟它交過手,有對付它的經驗,為了不讓其他人受傷,現在只有我能勇往直前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傢伙根本不在乎前面伸手攔截的警員,他毫無停步地朝前衝去,甚至把剛剛拉開辦公室門奔出來的林瑛也撞了個跟頭。

“都讓開!”我大喊着上前,舉起防暴叉,從背後一下子將它按住。

防暴叉上面有個按鈕,只要一按,半圓形的鋼叉就立刻收縮,能將被拘束的人緊緊套住。我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在按住它的那一瞬間就按下了按鈕。

誰知道那鋼圈正要勒緊的時候,那傢伙忽然把雙臂一張,然後就看到鋼圈像麵條似的就被他扯開。

鋼叉已廢,我只好揚起被折彎的叉柄,拼勁全力瞄準他後心的位置杵去。

嘭——

只見那傢伙忽然反手一擋,我頓時覺得虎口一陣酥麻,那柄鋼叉也“鐺”的飛了出去,彈回來的時候還差點把旁邊的一個警員給打傷。

林瑛此刻已經爬了起來,她朝我大喊一聲“小心”。

但她提醒得已經晚了,那傢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一隻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只覺得滿臉血管崩得通紅,眼睛發漲,喉嚨里咯咯響着,我想喊什麼,但腦子裡一片空白,喉嚨里連半個字都擠不出來。

“放下他!”林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舉起了一把手qiāng,她對着無臉男大喊道。

雖然我們都知道,一把手qiāng、幾顆子彈對於無臉男來說根本就像蚊子叮咬似的,但此時此刻也顯然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依靠了。

無臉男並沒有用什麼力氣,相信只要它輕輕一捏,我那脆弱的頸骨肯定就會化為粉末。而且我也相信,林瑛那把手qiāng根本對他形成什麼威脅。

沒錯,我現在已經成了無臉男的人質,只要他願意,須臾之間就會要了我的性命。

就在我呼吸困難,大腦將近停機的時候,我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名字。

難道這就是我最後的牽念嗎?為什麼是這個呢?

我忍不住對自己做了最後一次詰問,就在我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忽然覺得頸部一松,然後整個人頓時像稀泥似的癱軟在地上。

無臉男不知為什麼突然鬆開了手,它低頭看我一眼,然後忽然大步流星地朝樓道里衝去。

我頭暈眼花,正想強忍着支撐起來,誰知道就聽樓道“啪”的一聲脆響,無臉男大概已經沖爛了玻璃,直接從二樓跳下去了。

林瑛正想衝過來看看我的傷勢,我就覺得一陣風撲面而來。我抬頭一看,華鬘已經瞬間蹲在我面前,她摸着我脖子上的淤青,關切地問:“親愛的,你沒事吧?”

我劇烈地咳嗽着,華鬘拍着我的背,林瑛此時也走了過來詢問,誰知道華鬘怒了,瞪着眼睛訓她道:“你怎麼搞的,也不看好他!”

我連忙擺手:“不關林瑛的事兒,我想去找你,結果撞到他下電梯……”

“這傢伙又跑了!”林瑛既氣憤又失望地捶着地說,“太猖狂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警局裡來挑釁,而且還沒抓到它!”

華鬘扶着我站了起來,我又衝著林瑛擺手說:“你誤會了,他肯定另有目的。”

“什麼目的?”

“雖然不知道什麼目的,但我知道他並不是無臉男。”我說,“剛才就在他掐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不是無臉男的綠豆眼。”

“不是無臉男,又是誰?”林瑛疑惑地說。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講出口。

林瑛見我欲言又止,也沒再追問——自從剛才我推斷出杜建生和尚衛民的來歷之後,她對我的態度明顯尊重很多,看來人還是得靠實力混日子啊。

“怎麼樣?你觀……”我大概被掐得頭暈眼花,所以差點兒又說錯話,現在華鬘比我還警惕,她使勁拍了我一下。

我急忙閉嘴,不過看上去她的面色有些陰沉,跟外面那隆隆的雷聲特別般配。

“是啊,沈老師,你關起門來審問,成果怎麼樣了?”林瑛給我遞上一杯溫水,然後詢問華鬘道。

“……還——好吧。”華鬘言簡意賅地說,但語氣有些飄忽。

看她那為難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之前觀燈的對象其實都是有意識的人類,她在人將死未死之時尋到人的中陰身,然後在該人的記憶中讀取一個個片段——類似人死之前走馬燈似的回顧自己的一生。

而按照向尉龍的說法,背鍋俠是進行過基因改造的人類。他與常人的不同,就是已經被剔除了自我意識和自己記憶的部分,變成了一具聽他人指揮的行屍走肉——**人工智能而已。

記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是被我們存儲在大腦中某個部分的東西——大腦是硬盤,記憶是刻錄上去的數據,而華鬘的觀燈術,大概也就是個讀卡器而已。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今背鍋俠既然已經被完成改造,那麼他們的記憶數據很可能也早就被刪除得一乾二淨。既然連數據都沒有了,那任憑讀卡器多牛,也不會從空蕩蕩的硬盤上再生影像。

所以看華鬘這表情,她是觀燈失敗了嗎?

我正想幫她打圓場,誰知道她索寞的眼神里忽然一晃,然後開口說道:“你們聽說過北塬山這個地方嗎?”

“你仔細說說,同音字太多哈。”我提醒她道。

“枹罕的北塬山,這次知道了吧?”

我不禁一愣。

枹罕這個地方是個古鎮,東晉十六國的時候,後趙和前涼曾經在那裡激戰。可是這個名字最近曾經出現過,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到它的呢?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