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夜雪聞聲一愣，但翅膀已經揮了出去。那道身影中招，彷彿被重物衝撞一般，直接彈飛，骨碌碌地在地上翻滾了好幾番，撞在一棵樹上停了下來。

這下，它的身形可是完全顯露了出來：黑白毛皮參差，誰都不會認錯的，可不就是熊貓嗎。

鴻夜雪顯然對這種情況也是愣了。但不過數秒，她的怒火又燒了起來：“熊貓就能隨便偷吃我家丹頂鶴的蛋了嗎？！”

“別衝動啊！冷靜點！我們的保護等級沒它高啊！”

鴻華連忙一把攔住她，怕她真的直接上鳳焰去燒熊貓了。鴻鵠可是鳳族中數一數二的暴脾氣，別看鴻夜雪平時冷靜，真發火了估計沒得看的。

那邊，被突然一撞弄得暈乎乎的熊貓抱着頭，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看着面前的兩隻鳳凰，表情瞬間變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張，眼神獃滯，顯然被嚇得不輕。

嗯？鴻華注意到了這個變化。這表情太人性化了，莫非這隻熊貓還是開了神智的嗎？

鴻夜雪看起來余怒未消，正欲揮翅再戰，卻見到這隻熊貓竟突然原地一拜，口吐人言，以一道年老的男性聲線開口高喊道：“兩位殿下請住手，老夫知錯了！”

它先是開口說話，說的是古語。鴻華的傳承記憶中雖然對這類語言有所記載，但一時也聽不明白。鴻夜雪看來也是如此，用有些迷茫的眼神看向鴻華，徵求她的意見。

見自己的話沒有被理解，那熊貓頓了一下，很快應對過來，轉而用神念溝通，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聽明白對方的話之後，鴻華一愣，鴻夜雪也被這話說的摸不着頭腦，停歇了動作，和鴻華面面相覷：這隻熊貓在說什麼？什麼殿下？

兩隻鳳族看着這講話莫名其妙顯得文縐縐的熊貓，見它有神智，又完全沒有對戰的心思，便也無心與它戰鬥，落在它面前的樹枝上，打量着它。

那熊貓整隻卧在地上，低着頭，但眼神的餘光仍在觀察着她們。見她們收手，它也鬆了一口氣，微微抬頭，看向面前的兩隻鳳族。

最後，還是鴻華先用神念回話了：“你為什麼稱呼我們為殿下？”

鴻夜雪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顯然，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這隻熊貓除了偷了鳥蛋這事外，和她們再無其他交集，態度怎麼會這麼尊敬？

那熊貓聽了這個問題，竟顯得比她們還要疑惑，抬頭遲疑地看向她們：“這……不喊殿下，莫非兩位已是一方領主……？”

鴻華兩人再次面面相覷：怎麼感覺她們和這熊貓完全不是一個頻道的？它在說些什麼奇怪的詞呢？時代感都不對啊。古裝戲看多了？

而且，這都二十一世紀了，突然被喊殿下，感覺好……尷尬啊。

那熊貓似乎也不是愚笨的，很快發現問題所在，舉掌一拍腦門，激動道：“這……這……老夫這也是睡糊塗了！鳳族現世……這大劫難可是過去了？！”

兩人聽到這話，非常詫異：大劫難？為何會轉移到這個話題？

但這個問題也不是什麼秘密。鴻華再度打量了它一下，回答道：“當然已經過去了，你自己不會感應的嗎？”

如--

今天地間靈氣充沛，對方也是有結丹初期的修為，不可能連這點都感覺不到才對。

不對，關鍵的問題是……為什麼對方會提到大劫難這個概念？而且，它問的是……

她這邊還在思索，那邊熊貓聽了她的回答，竟然直接雙掌捂住面龐，隱隱有淚水流下：“終於……本以為僅是奢望……但鳳族重新現世，大劫難肯定是過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兩人心裡也都有了猜測：“你是……從大劫難之前存活下來的妖族？”

那熊貓連連點頭：“是，是。老夫選擇在靈脈中沉睡，靜待時機。本以為是九死無生的無奈選擇，不曾想，竟真的熬了過來……”

鴻夜雪插了一句話：“聽着是有可能，但以你的修為，不像是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樣子。”

“那是自然。”熊貓把話說開後，可能是發現兩位鳳族的態度沒有那麼糟，也沒有那麼拘謹了，“老夫以前自然不止這點修為，但大劫難豈是那般容易度過，漫長時光，修為磨滅，重修艱難。但能保得一命已是幸事，不求更多了。”

它這番話中包含的信息已經很多了，兩人同時露出思索的神情，陷入沉默，不再多問。

那熊貓也不傻，略略思索，便得出結論，知道如今形式已不同，眼前這新生代的鳳族怕是沒有被稱呼為殿下的經歷。但它口中稱呼仍不改，詢問道：“兩位殿下，既然誤會已消，那老夫是否可以離去……”

鴻夜雪瞥了它一眼，一道白色的鳳焰疾打而出，險險擦過這熊貓身邊，嚇得它渾身一顫：“急什麼。你剛才說知錯，那到底知什麼錯了？”

熊貓一愣：這不就是個客套話嗎？

但這話它也不能說出口，只好遲疑道：“不該闖入兩位殿下的領土……？”

“亂說什麼話呢，這裡是公共區域。”

“那……”熊貓絞盡腦汁，突然聯想到對方的鳳族身份，恍然大悟，“是老夫吃的那些鳥蛋？”

鳳族是百鳥之王，庇護其他鳥類也是常事，不足以為奇。

但這隻熊貓還是有些恍惚：鳳族雖庇護其他羽族，但也不是無限度的，一般並不過問捕捉普通鳥類的行為。畢竟在羽族中，不同物種也互有捕食關係，不可能管得如此細緻。

看來時過境遷，連鳳族的行事方式都有了變動。這熊貓在心底暗暗嘆悔：要知道這裡的鳥是鳳族罩着的，它傻了才來這裡找鳥蛋吃啊！

鴻華也是知道這些傳統的，便順口幫忙補了兩句，解釋道：“我們也不是欺負你……但這裡的鶴都是保護動物，是我同伴辛苦養育的。你吃了這些蛋，我同伴自然不愉快。”

熊貓倒也沒有什麼意見，反而有些慶幸。在上古要是吃了鳳族養的鳥，哪能簡單揭過去。對方既然沒有直接動手，顯然也沒有想要太為難它。

但是，保護動物是什麼？啥時候動物還需要保護了？

鴻夜雪現在氣已經消了。見這熊貓是真的不清楚狀況，態度又好，也沒有多想繼續追究。只是，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一筆帶過……

她思考了一番，開口道：“你在我這裡打一陣子工，我就不追究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