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重，亦有劍拔弩張之勢，直到被一記輕笑聲打破。

“蕭總兵好生客氣，既出言，謝某便等着了。”

唇角微勾，眼波含笑，雙眸一閃而逝的精光帶着森然冷意。

紅綢迎着彩燈，遍布滿府，卻被突然的對視毀壞些許喜慶。

此時，郡王府主院，紅布漫天，比起前堂的“熱鬧”，這裡安靜多了。

兩名丫鬟站在喜房外，大紅窗貼了戲水窗花，門上喜字高高掛。

屋中，只有杜思雁和陪嫁而來的大丫鬟。

紅蓋頭微微浮蕩，放在膝蓋上的手逐漸握緊，心裡百般滋味。

聖旨降下後，她在府中不得心安，每每念及，便是欠了秦姐姐。她不敢找楚郡王，旨意下來，更不敢抗旨退婚。

思來想去，一封書信由大管事送到秦府，終得一句話。

事事皆如願。

簡單幾字，卻令她心頭震震，到底是責怪說的氣話，說她如願了，還是雲舒根本不知自個兒被楚郡王喜歡着。

一切不過是暗自相思，就像她對楚郡王那般……

按雲舒的性子，並不是說氣話的那種。可如果是後一種，她的心不禁酸澀，真這樣，楚郡王太可憐。

這樣的心境，她明白，因為深有體會。

“小姐，您別急，郡王這會還在前堂招待呢，等入夜時分，就過來掀蓋頭了。您若是餓了，奴婢給您拿喜果怎樣？”

梳妝之前，她用過早膳，上了喜妝，比起以往，妝容極濃。因是正妃，全身上下都是朱紅，唇色也是用了極鮮艷的紅色唇脂點綴，額間畫了一朵小瓣牡丹。

她是有點餓了，如果吃了，妝就不如現在精緻。母親說過，許多新嫁娘為了夫君掀開蓋頭，看到最美的自己，那一天都不吃的，就在喜房中等夫君來。

“我不餓，就這麼坐着吧。你瞧着日頭，等時辰差不多，提醒我。”

那日晚上從太和殿出來後，她就一直呆在閨房中。從前，楚郡王只是郡王，今天開始，無論兩人感情如何，明面上他都是她的夫君。

嫁娶日，看在杜府面子，更念及聖恩，他一定會來喜房。

這麼一想，她很緊張，但想到他對秦雲舒的那份相思，她的心又揪起來。

不是為自個兒心痛，還是為他。

懷着五味雜陳的心緒，杜思雁的手時而緊時而松，腦子幾乎一刻都沒停下來，到最後……

聽到丫鬟一聲喚時，她竟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

“日頭落了，外頭點燈了。”

一旦點燈，距離掀蓋頭的良辰更進一步。

“呀，奴婢聽到腳步聲了！”

透着濃濃喜意的聲音傳入，杜思雁握着的雙手一松，心跳陡然加快。

吱嘎——，門開了。

“姑爺。”

她聽到大丫鬟問安行禮的聲音，之後，透過蓋頭縫隙，她看到一雙綉着金絲邊的紅靴，映着這雙腿很是修長。

“下去。”

清潤的兩個字，不似傳言那般輕挑，同時帶着命令的肅蕭感。

緊接着，她聽到丫鬟急急退去的腳步，再之後門關上，一室寂靜。

她身子不由得一動，蓋頭跟着左右晃蕩，緊張的壓根不知如何呼吸。

就在這時，仿似微風吹過，眼前豁然亮堂，滿屋紅燭入眼。

迎着紅綢紗帳，她看到了楚連城，她心中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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