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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耿清波的神情平靜得猶如一灘死水,完全是逆來順受的認命。

給他服藥的人跟他說過了,警告過他不能說假話,甚至連想要編造假話都不要嘗試,可他不信邪,他試過了,然後他得到了教訓,不得不認命了。

成王敗寇!飛龍峰若不是妄圖要奪取飛雲門掌門之位,不至於會有今日。

至少他們這一代他還能躲在他爹長老堂長老的名頭下,舒舒服服地度過一生,可他成了婚生了兩個兒子,他總得為孩子們打算,他武功不濟,他的兒子哪裡還有出頭之日?

他竭盡全力籌謀過了,飛龍峰也煙消雲散,再沒有個念想了,他也失去了武功,真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還有什麼能隱瞞?還有什麼是他們查不出來的?‘甄言丹’不過是他們希圖簡便,不願浪費時日罷了。

浪費?他在飛龍峰長到十歲,方才搬了出去,從小見慣了飛龍峰的浪費,他正是想要再度享受那樣的浪費,才慫恿父親鋌而走險。如今,飛雲門連半點時日都不願浪費在他們這一群敗家子身上了。

沒錯,他們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敗家子!憑藉著祖宗流傳下來的血脈和規矩,尸位素餐,理所當然地享受着飛雲門的供奉,終於葬送了嫡支嫡系最後的血脈,被先祖和飛雲門所唾棄。

昔日的榮光不可追,只剩下無盡的悔恨!想當初,他但凡努力一點,也能憑藉自身的能力成就先天,不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罷了,該來的躲不掉,他既然不敢決絕地去死,那就坦然忍受無盡的煎熬吧。

龐炳坤在耿清波面前的椅子上坐定,身後的隨從在一旁的桌上攤開紙筆,坐了下來,靜候着龐炳坤問話。

龐炳坤仔細地看了眼耿清波的眼睛,平靜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耿清波答道:“耿清波。”

龐炳坤再問:“你十歲時在飛龍峰偷過什麼東西?”

耿清波楞了一下,眼神中出現一絲迷惘,他今年三十三歲,十歲偷過的東西太過久遠,片刻後,久遠的記憶紛至沓來,他一邊想一邊緩慢地答道:“偷過馮笑笑的八寶盒,偷過夏放的七節鞭,偷過司徒有信的‘百草丹‘。”

龐炳坤憨厚的表情中,罕有地出現一絲詫異,他問這個問題不過是想要測試耿清波的長久記憶,不曾想,耿清波居然真的偷過東西。

他接着追問了一句:“這些東西,現在何處?”

耿清波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八寶盒扔在了飛龍峰瀑布下的深潭中,七節鞭我收在寢房的暗櫃里,百草丹我十二歲時偷偷服用了。”

龐炳坤眼中現出一絲痛惜,百草丹集百草精華煉製而成,卻不宜給先天之下武功之人服用,耿清波十二歲便偷偷服下百草丹,百草丹充沛藥力之下,只怕早將他體內的經脈衝擊成了殘垣斷壁,難怪耿清波武功始終低下不堪入目。

龐炳坤想了想再問:“你可曾見過‘噬人散’?”

耿清波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差點椅子上掉落了下去,他咬牙切齒地穩住身體,趕緊回答道:“見過。”

龐炳坤淡淡地笑了起來,耿清波還想要反抗?這是還沒有嘗到過‘甄言丹’的厲害?他輕描淡寫地吩咐道:“把你見過‘噬人散’的來龍去脈都講個清楚。”

耿清波猛地伸手抱住腦袋,他腦袋中所有‘噬人散’的消息紛至沓來,讓他頭痛不已,他一刻不停地急速說道:

“袁飛鳴瞞着袁飛宇讓袁騰找袁朗煉製‘噬人散’,一共煉製成了五枚,袁騰留下了兩枚,袁勝和馮寶俊一起拿走了一枚,去飛松峰設局,剩下兩枚我派人送去了無回谷給了我妹妹耿青霞。”

耿清波稍稍喘了一口氣,咽下一口唾沫後接著說道:“袁勝和馮寶俊物色合適的新秀賽弟子做局,馮寶秀和夏末引誘高妙儀上鉤,若是能將玄青門和辛茂一同拉下水最好。”

“一來,可以栽贓給玄青門,二來,門派之變也能陷害給辛茂、全浩和卞懷民三家,三來,飛龍峰暗中執掌飛雲門,也不算違背門規祖訓。”

這些話當初他們商議的時候,大家都說得堂而皇之,沾沾自喜,自以為得計,如今再說起來,簡直讓耿清波無地自容,他們怎麼就能卑鄙無恥到為了爭權奪利,對一個無辜的女子下手?

隔壁的房間里,三大派新秀弟子面面相覷,齊齊變了臉色,他們居然想要算計高妙儀?聯想到昨日飛龍峰查看的情形,不少人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幸好並沒有女子被辱的痕迹,若是高妙儀被辱身亡,以高天疼愛女兒的名聲……

簡直讓人不敢設想!

辛嘯天聽見師父辛茂的名字就變了臉色,師父居然被人盯上了,耿清波的意思大家很都明白,可蒼蠅不叮無縫蛋,飛龍峰想要設計師父,必然是要師父和這三家人有破綻了才會被人盯上。

龐炳坤果然追問了下去:“為什麼要栽贓辛茂和全浩、卞懷民三家?”

耿清波苦笑着回答道:“辛茂和霍迪國青龍派掌門霍金霞有舊情,馮長老無意間獲悉,辛茂指使他的二徒弟景明,要尋機幫手青龍派陷害申國長樂教弟子,辛茂觸犯門規,隨時都能拿住他的把柄,讓他服軟聽話。”

耿清波停了停,接着答道:“辛茂結了兩門好親,還有四個未曾婚配的好徒弟,有能力在門中結成一張大網,繼而掌控飛雲門,他本就野心勃勃,加以時日,不怕他不上鉤。”

辛嘯天的臉色漲得通紅,師父怎麼可能這般利用他們的婚事!不對,耿清波的指控他若是沒有點反應,豈不是將他師父的過失坐實了?!

他暴跳了起來,他指着耿清波大聲呵斥道:“胡說!我師父怎麼可能為了青龍派觸犯門規,他這是血口噴人!”

南宮翎的眉頭輕輕挑起又緩緩落下,他沒有轉頭看向辛嘯天,像飛龍峰這樣的大事,所有的供述定然要相互印證,找到確實的證據才會定罪。

辛茂身為長老,對他的處置更會格外小心謹慎,辛嘯天的反應在意料之中,卻不該是精英弟子該有的反應。

辛嘯天轉頭掃視在場的三大派弟子和童悅,發現沒有人看向他,只聽見龐炳坤接着問道:“辛茂和你們是一夥的嗎?”

耿清波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不確定。據我所知,馮長老找辛茂借了一個青龍派的弟子,暗中去飛松峰藉機發現高妙儀受辱之事,馮長老和辛茂究竟是怎麼商議的,辛茂是不是我們一夥的,我並不確定。”

耿清波的話,讓辛嘯天氣得渾身直哆嗦,他恨聲說道:“這是馮長老想要陷害我師父,讓我師父替他們背黑鍋,簡直其心可誅!”

坐在眾人前面的童悅眼光閃了閃,辛嘯天的舉動出乎她的預料,她倒想要看看後面的審問,辛嘯天的反應會是怎樣,她罕有地沒有止住辛嘯天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