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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一扇木門前站定,那個弟子回身瞧了安馨一眼,見她神情平靜,抬手敲了敲門,隨即推開房門,提聲稟報道:“飛雲門清風居金長老座下弟子,安馨到了。”

門內傳來一把男中音:“帶她進來。”

安馨跟着那個弟子走進房門,將白穎留在了門外。

趁着走在前面的弟子遮擋的片刻,安馨迅速掃視了一眼四周。

這是一間小書房,向東一面開着一排八扇窗戶,南北靠牆是兩排書架,書架上滿是醫書,坐北向南有一張大書案,書案前左右兩側各有一張靠背座椅。

安馨飛快地垂下眼帘,緩步上前,在書案前站定,先放下手上提着的食盒,對着坐在書案後面的身影行禮請安道:“飛雲門弟子安馨,拜見湯堂主。”

湯濟源笑道:“不必多禮,坐吧。”

安馨起身,擰起食盒,抬眼看向書案後的湯堂主笑道:“晚輩來之前,大師伯特意叮囑過,來拜見前輩之前,要做幾件點心奉上,聊表心意。”

湯濟源一聽這話,微笑了起來:“難得他還記得我這點喜好,你回去替我多謝他了。”

他轉頭對着正在給安馨奉茶的弟子吩咐道:“收下,待會兒送上來,讓我先嘗嘗。”

那弟子笑着答應道:“是。”

他伸手接過安馨手中的食盒退下,順手關上了房門。

湯濟源待他出了門,才對安馨說道:“坐吧。”

他待安馨坐下,方才和藹地問道:“你不遠千里而來,你師父可曾知曉?”

安馨抬眼看向他,低聲答應道:“不曾。”

湯濟源挑起了眉頭,笑呵呵地說道:“有你大師伯撐腰,你不怕被你師父責罰了?”

安馨一雙大眼睛,坦誠無偽地看向湯濟源,也樂呵呵地笑道:“大師伯說,我大了,可以有自己的主意了。若是不淘氣幾次讓師父責罰,做師父的便要好生無趣了。”

這話是羅潤清的原話。

來之前,安馨特意去過一趟飛煉峰,跟羅潤清商議過,這事瞞不過金燕子,更瞞不過湯濟源。金燕子若是不知曉此事,安馨說不清楚病情的來由,便也是情有可原。

果然,湯濟源接下來,連一句病因都沒有問過。

安馨從袖袋中拿出一封信,站起身來,雙手呈上給湯濟源,笑着說道:“大師伯給前輩寫了一封信,他擔心我笨嘴拙舌說不清楚話,乾脆寫了封信,免得我淘氣誤了事。”

湯濟源哈哈笑了起來,他有一對雙胞胎兒女,當然知曉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是如何淘氣的。他伸手接過信,拆開仔細看過了一遍,便笑着說道:“好吧,先看我能不能幫你躲過你師父的責罰。”

安馨趕緊起身,從胸前暗袋中拿出事先備好醫案,雙手奉了上去。

她輕聲請求道:“晚輩這次來,是想要請前輩看看這份醫案,要如何醫治,方能斷掉了病根?”

湯濟源看了安馨一眼,笑着點了點頭,沒有答話。他伸手接過醫案,揮手示意安馨坐下,徑自低頭翻看起醫案來。

安馨屏聲靜氣看着他。

湯濟源年過四十,滿頭黑髮用一支墨玉簪子挽着。面容白凈無須,眼睛乾淨明亮,指甲乾淨整齊,身穿一件雪白的袍服。

這間書房連同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一個兩個字:乾淨。

安馨莫名地信任他!

這樣愛乾淨的人,多少會有點潔癖。她便是一個有輕微潔癖的人。她雖然竭力隱藏,可在先天高手面前,她究竟能隱藏多少,她心中沒底。

湯濟源看得很快,他飛快地看過一遍之後,又從頭仔細地看過一遍。

接着他放下醫案,抬眼看向安馨,對着她平靜地說道:“你大師伯的醫案寫得極好,我自愧不如!”

“這等病患,先前我前未曾見過,我自問,換做是我,我不會比你大師伯做得更好。”

安馨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一抹失望,隨即又變得越發堅定起來。

這等眼神湯濟源在病患的親人身上見過極多,安馨小小年紀,湯濟源到底不忍心讓她太過失望。

他接著說道:“幸好,煉藥堂中有人見過這等病情,你可以去請教他。”

安馨的眼光一下子閃亮了起來,猶如溺水之人,終於見到了生還的希望。

湯濟源的心中忽然就柔軟了下來。

安馨的身世世人皆知,小小的人兒瞞着師父,頂着責罰前來求醫,她這是將師父當成了親人。

他微笑着輕聲說道:“我記得外門長老甘興,曾經跟我聊起過這等病情。”

“是他早年在霍迪國遇到過的病患,病人應該比這份醫案中的病患更為嚴重,究竟有沒有救回來,有沒有斷掉病根,還要問過他才能知曉。”

安馨的眼中飛快地垂下了眼帘,遮掩住眼中的一抹詫異!這麼巧,南宮翎的師父正好遇到過師父這樣的病情!

湯濟源的聲音,不疾不徐地繼續響起:“不巧的是,甘興長老正在天行峰中閉關。”

“我會讓人傳信給他,看看他能不能提前出關?若是不能提前出關,再看看能不能讓人帶你去一趟天行峰,你自去向他請教。”

“若是這兩樣都不行,一是你等他出關。二是你留下醫案,等他出關看過了,若是能開出藥方,便讓龔長老再送回飛雲門,你大師伯自會斟酌用藥。”

安馨抬起眼帘,連連點頭。

這等安排面面俱到,處處替她着想,難怪大師伯那般驕傲的人,也願意寫出醫案向湯堂主求助。

湯濟源見安馨並無異議,收起醫案遞還給她,和緩地問道:“你能在天鷹宗等多久?”

安馨不假思索地說道:“晚輩能等到十月中旬。”

湯濟源點頭,安馨至少還能等十日,十日時日,足夠他聽甘興一句回話了。

正事說完,湯濟源也不多留安馨,他和藹地叮囑道:“你自回等着,若有消息,我會讓事務堂知會你。”

安馨感激地起身行禮拜謝,緩步退出了小書房。

她一出來,便見着了等在外面的白穎,白穎見着她平靜的臉龐,疑惑地說道:“莫非你不是來求葯的?”

安馨愣了愣,這話從何說起?

白穎隨即笑道:“算了,不說這個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早晚會變成一個我爹嘴中那種不動聲色的人!我是不行了,我憋不住!”

“走,我們去天命峰!於堂主剛才讓人傳信過來,說是要見你,讓我帶你過去。”

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