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杜夫人果斷地將注意力集中到喬大欠下的十萬兩銀子上。這十萬兩銀子,或許就是從湯夫人手中,把喬大娘親的嫁妝收攏到喬大手中的契機。

她看着恭敬地跪在地上的喬大,低聲說道:“你起來說話。”

喬鴻永從地上站起身來,要等他站得端正了,杜夫人才暗自叫了一聲可惜。

喬大平日里坐沒坐相,站沒站像,活生生好似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可是,她眼前的喬鴻永分明是個相貌端正,卓爾不群的俊朗兒郎。

府中剩下的男子中,除去年紀還小,看不清長相的,其他的十歲以上的男子,只有他的長相最為肖似慶國公和她的夫婿。也只有他,暗中跟着慶國公給他找的師父學會了一身武藝。

若不是慶國公纏綿病榻,他又尚未及冠,慶國公怕他有所閃失,這樣的男兒,很該去邊關建功立業,不要被後院不曉事的婦人隨意的磋磨,消失了身上難得的銳氣。

杜夫人遺憾地垂下了眼帘,接着問道:“這十萬一千兩銀子,你不得不還?”

喬大點點頭,“不得不還。若是跟侄兒打賭的是其他人還好,大不了耍賴用一個拖字了事。”

“這一次,是天勝境的秋公子跟侄兒打賭,我若是拖延不給,丟的是申國勛貴人家的臉面。日後,只怕沒人會再待見我。”

確實如此,湯夫人若是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只怕也不肯放過讓喬大成為眾矢之的的機會。喬大丟臉事小,在勛貴人家中失卻了信用事大。

日後,就算是他爭贏了慶國公世子之位,甚至直接成為了慶國公,慶國公府也會江河日下,一蹶不振。行軍打仗,向來靠的是眾志成城,獨木難支的境況,慶國公府真是嘗夠了。

杜夫人低聲問了下去,“你打算如何償還?”

喬鴻永的聲音低落了下,“侄兒不打算找舅舅救急。”

“回府之前,我原本打算直接去阿爺的院子里跪着請罪,想要請阿爺看在我實在敗家的份上,憐惜下面的弟弟妹妹們,不肯動用公中的銀兩,將我娘的嫁妝拿出來替我還賬。”

喬大娘親的娘家經商,生意做得頗大,十萬倆銀子,擠一擠還是能有的。不過,這個口子若是開了,以湯夫人見錢眼開的性子,定然就會將姜家當成自己的錢袋子,更不會讓喬大好過。

杜夫人滿意地笑了起來,“那我不留你了,你趕緊去,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湯夫人身為繼室,不好插手這事,你就說是我說的,務必讓你用你娘親的嫁妝來還賬,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拖累了弟弟妹妹。”

喬大答應一聲,在杜夫人的面前重新耷拉下肩膀,拖拉起腳步,慢吞吞地甩着袖子,出了杜夫人的起居間,帶着小廝,滿不在乎地往慶國公的院子過去了。

且不說,喬大和喬巧巧各自心腸,慶國公府將會如何內鬥。一場尋常的以武會友,目標是讓勛貴弟子們更加親近的比試,因着安馨和秋敏學的到來,掀起的波瀾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熱鬧。

平安侯府的程北鳴回到府中,他輸了今日的比試,卻沒將勝負太放在心中。靖海候府穆浩學若不是機緣巧合,往常這個時候根本不會在京城,他抽籤抽中了穆浩學完全是個意外。

輸給了穆浩學也很正常,靖海候常年帶兵在海邊抵禦海盜,穆家的功夫久經戰陣考驗,豈是他們這些不曾出過京,沒曾去過邊關駐守的勛貴子弟所能相比的?

程北鳴自然不會跟自己為難,他回了府中,一筆帶過自己的比試,將安馨的兩場比試,和秋敏學打賭的事情,當成是笑話一般地說給他爹平安侯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平安侯斜躺在書房寬大的搖椅中,慢慢地搖着椅子。書房中燒着地龍,溫暖如春,平安侯的腿上卻仍舊蓋着厚厚皮裘毯子。

他的一雙腿,據說是在護着今上登基的時候,受過重傷。傷好之後,每到冬天都不良於行,每年都要向申皇告假,足不出戶在府中休養。

平安侯出神地看着程北鳴手舞足蹈,連比帶劃的動作,入神地聽着喬大如何如喪考妣,接連喝下了兩壺酒,差點醉死了過去的笑話,慢慢地也笑了起來。

這麼說來,他若是不伸手管管,護國公府和安國公府的小輩,便會越走越近,慶國公府和勇毅侯府結親也會在預料之中?

平安侯的左手習慣性地敲打在搖椅的扶手上,安國公府會不會因此跟英王走得越來越近?助長了英王的羽翼?

安國公府向來以不偏不倚,為皇上馬首是瞻自詡,要不要推波助瀾,藉機試探下皇上的心意,究竟會不會立英王為太子?明王還有沒有機會跟英王爭一爭?

平安侯的眼中閃過一絲慶幸,幸虧英王跋扈自大,五皇子還未及冠沒有封王,明王的賢明才能從眾位王爺中凸顯出來,被文臣交口稱讚,有了和英王一爭長短的可能。

只可惜,就算他籌謀得極早,早早地跟程家老宅斷絕了干係,也比不過皇后的娘家,為了皇上登基支零破碎,一個同輩的兄弟都沒留下,只剩下了小一輩在支撐門面,到底更讓皇上垂憐愛惜。

他每年韜光養晦在府中養病,也沒讓皇上對他更為放心,生怕再養出一個皇貴妃的外戚來,又分走了他靳家的半壁江山,就像當年的夏家一般。

唉,他這是什麼命啊?

要不是有四十年前夏家的前車之鑒,他的妹妹偏巧又恰好是皇貴妃,他偏巧是皇貴妃的外戚,程家又是聲名赫赫的大家族,或許明王早就能取代英王成了太子。

哼,皇上難道就不明白嗎?他程家,他這平安侯府真要是有朝一日成為了國舅爺府,他才會息了把明王往上推的心思,等明王成了太子,他就算是因此遠離了朝堂,他也心甘情願。

他分明地擺出了甘願用他一人退出朝堂,換來明王和一眾子孫的前程,皇上卻視而不見,照舊將權力緊緊地握在了手中,半點都不想要放出來。

皇上難道真的想要逼反程家,走向夏家的老路嗎?

不,程家不是夏家,今上更不是先皇。

他若不是如此示弱,皇上不會允許明王跟英王一爭長短。明王和程家連半點機會都沒有。

平安侯的臉色晦暗了下去,不能動,他還不能動,明王但凡還有機會他都不能動。他一動了,寧平候宋承平定然就會跟着動了。

那可是皇上的鷹犬,要是被他嗅到了一絲半毫的血腥味道,撕咬上來,明王的太子之位,帝王之夢都要被宋承平給斷絕了。

請輸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