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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吾拽着花柔,兩人一前一後的在明月照拂的林地里向前奔逃。

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慕君吾的步子就開始飄忽起來,再而後他的步伐越邁越小,整個人連腰背都直不起來了……

“你怎麼了?”花柔覺得不大對勁兒,主動攙扶上他。

慕君吾使勁兒地搖晃了下腦袋,努力向前邁步……

怎麼會這麼快就沒氣力了?他還沒跑多遠啊……

他困惑,但此刻卻也無力思考,他的腦袋在發木,他的兩條腿沉重如鐵,可是危機並未解除……

“我們該往哪邊?”前方出現了兩條路,這讓花柔難以判斷。

慕君吾努力直身抬頭,他想看天上的星星來辨識方位,可一抬頭,卻是天旋地轉……而後他站立不穩,人就往花柔的身上倒。

“哎,你……”花柔死死撐住他的同時,看到他的手指向了左邊。

花柔再次抬起慕君吾的胳膊,鑽去了他腋下,架着他走。

越發僵硬的身體,讓每一步都分外艱難,但慕君吾沒有放棄,他一直在努力向前;花柔咬着牙使着勁地撐着他向前,每一步都有汗水滴答入泥土,但她也沒想過丟棄他自己逃。

當兩人艱難地幾乎是手腳並用才翻越過面前的土坡後,看到的卻並非生路,而是懸崖。

“這,沒路了?”大汗淋漓地花柔先是驚愕,隨即慌亂起來,而慕君吾的眼裡閃過的是一絲漠色,隨即他閉上眼低聲道:“你,走!”

“好,走。”

前方無路,只能折返,可不就是走嗎?

花柔立刻架着他轉了個圈,邁步要走,但男人不僅不挪步,還試圖抽走他的胳膊。

“怎麼了?”花柔不解。

“我走不了了,你……你快走!”慕君吾說完這話,身子歪斜無力地往一邊倒。

花柔連忙抱他的腰身:“不行!要走一起走!你的隨從讓我帶你走的!哎……”

花柔同慕君吾一起摔倒在地,她的小身板根本撐不住一個男人全部的重量。

花柔迅速爬起身來,眼看慕君吾緊閉雙眼,她使勁兒地拍了拍他的臉:“醒醒啊!別放棄,我背你走!”

花柔說著就蹲去他身側準備背他,然而此時,一名蒙面刺客竟翻過了土包,當他看到他們兩個時,那鼻青臉腫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跑啊!我看你們還往哪兒跑!”

他說著,舉着手中劍向他們刺來……

“啊!”

恐懼令花柔尖叫,她根本沒注意到刺客的這一劍是多麼的綿軟無力又遲緩,也沒看到這人邁出來的步子搖搖晃晃。

但她身後閉着眼的慕君吾卻因為這一聲尖叫睜開了雙眼,而後他拼出所有的力氣抱住花柔往一旁滾去……

刺客一擊未重,竟步伐踉蹌地跌倒在地。

驚魂不定的花柔眼見躲過一劫,連忙爬起來要拽慕君吾走,但是他卻一動不動……

“公子大哥,你醒醒!公子大哥……”

看到慕君吾徹底地失去了意識,花柔急的眼淚都要湧出來了:天哪!性命攸關!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昏了呢?

此時那跌倒的刺客,撐着手裡的劍,搖搖晃晃地從土裡爬了起來,他轉過身看着花柔再次舉起了劍……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在花柔脆弱地警告里,刺客的劍向下幾分,對準慕君吾,邁步前沖!

他的目標是殺死這個男人!他很清楚這一劍應該刺入哪具身體。

“不!”花柔往前一躍撲在了男人的身上,她用自己的身體為他阻擋這一劍!

但此時,那刺客突然身子一僵,繼而劍垂向地,另一隻手抓向自己心口。

刺客表情痛苦不堪卻偏偏發不出聲來,他瞪着花柔,撐不住身體地往後退了幾步,竟退到了崖邊上,而後他身子朝後一仰,連人帶劍直挺挺地從崖上摔了下去。

花柔趴在男人身上,緊閉着雙眼,等着那可怕的疼痛,可是……好半天都沒有察覺到疼。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睜眼一瞧,發現面前居然沒有刺客了。

人呢?

花柔驚訝地坐起身來左看右看---這裡除了他們兩個,哪裡還有人?

這……撞鬼了嗎……

花柔困惑又害怕,但她意識到這裡可待不得,當下不敢多想,慌張不安地抓上慕君吾的胳膊死命地往一邊拖。

一寸,兩寸……

最終,花柔使盡吃奶的力氣,也不過將人拖拽了尺許而已,當累癱在地的她看到男子臉上血色全無白的嚇人時,她慌了,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母親逝去時的模樣。

難道,他要死在這裡?不,不成,我得救他……

花柔掃視周遭,隨即爬起來再次拖拽。

不知道是不是內心對死亡的抗拒刺激了她,片刻後,她竟成功地把人拖進了草叢裡。

這裡有草蓋住他,應該不會被人發現了……

花柔氣喘吁吁地伸手摸了摸男子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脈。

她不是什麼行家裡手,更不會治病救人,但她爹是村寨里的一名藥師,她自小跟着採藥製藥,也看到過她爹給人診脈,儘管母親不知何故堅決反對她學醫,但爹爹卻總在帶她採藥時偷偷教她一些。

花柔摸了男子的脈,她嘴裡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心裡卻知道什麼樣的草藥能改變這個狀況,當下就在四周尋找草藥。

“冷靜下來,我可以的,我肯定可以找到救他的草藥,爹說過我有天賦,我一定可以救他,一定……”

花柔在月色下,尋找着草藥,不知不覺間越走越遠。

風兒吹動着草葉沙沙作響,躺在草叢裡的慕君吾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天空中月兒圓如銀盤,周遭寧靜無聲猶如死寂。

他努力着抬頭看向四周,視界空無一人,只有被風吹得搖晃的樹。

“呼……”他長出了一口氣。

很好,她走了,少拖累一個是一個……

慕君吾的腦袋一偏,又昏死過去了。

……

花柔趴在地上,藉著月光仔細又艱難地辨識草藥。

她要找的是可以解毒的蛇尖草,但是這種草總是和蛇皮草混長在一起,且兩個草藥十分相似,唯一的區別只在莖幹處有無淺色的花紋。

若是白日里,晃眼一看就能分辨,可此時只有月光照亮,未免出錯,她只能這樣採摘。

夜風越來越大,樹葉嘩嘩作響,草莖搖曳,周圍連個鳥鳴蟲吟都聽不見,這讓花柔越采心越慌,不時地爬起來看看四周。

好不容易采了兩大把,她趕緊起身往回走,此時才突然驚覺,她能夠聽見的只有風聲……

“沒有打鬥聲,那是不是我們安全了?還是……”

花柔自言自語中,眼神無意間落在了前方樹杈上。

“蜂巢?”

花柔倍感驚喜,這可是解毒的好東西啊!

一刻鐘後,她帶着草藥和蜜蜂回到了慕君吾的身邊。

看到人依然在昏迷當中,花柔趕忙摘下一些草葉送到口中咀嚼,而後沒有絲毫猶豫和扭捏地就把男人的領口扯開,將自己咀嚼後的草葉吐出來放置在他的頸窩兩側。

花柔做完這些,瞟了一眼地上的蜂巢,從背着的包袱里摸出匕首切了一小塊蜂巢往男人的口中塞。

當她縮回手時,她愣住了,因為她的手上,竟然黏着一撇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