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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草動,一片靜謐。

花柔是緊張的、嚴肅的、不安的、僵直的。

她憂心忡忡,就沒有餘力去感受擁抱的意義,而抱着他的慕君吾則慢慢地平復了情緒。

“謝謝。”很輕的聲音響在花柔的耳邊,擁抱着她的那雙手也離開了她的腰身。

花柔深吸了一口氣,她搓了搓手,轉頭看他,自然看到他雙眼的紅,還有那哭過的痕迹。

“好些了嗎?”

慕君吾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花柔見狀也垂了頭,她看到了那掉落下來的草藥,不假思索伸手抓起就往他的脖頸處放。

她沒有說話,也是一言不發,但她的手按在他的脖頸處,像是怕他會再毒發。

氣氛有些微妙:關切,在乎,溫暖,揉雜在一起,讓慕君吾不禁迷糊。

她上次說過她爹娘去世了,如果是真的,她是如何熬下來的?

看起來那麼柔弱的她,卻那麼堅強。

“你爹娘去世,是真的嗎?”

內心的疑惑讓他開口詢問,花柔一愣後點了點頭。

“怎麼走的?”

花柔咬着唇搖了搖頭。

慕君吾見她不願意提及,便仰頭看天:“我娘也死了!”

花柔身子一顫,眼圈立時泛紅。

“她被仇家害死了,而仇家還正在毀掉我爹建立的家業,更糟糕的是,這個仇人,還曾經是我朝夕相伴、非常……信任的人。”

慕君吾的聲音透着涼意,透着恨意,透着心痛與濃濃地嘲色—他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生在那樣的家庭里還敢奢望着有一片凈土,有一份赤誠。

“這……這世上還有這麼壞的人?”花柔很驚訝。

在唐門,她見到了人性中的惡,但是那些人都是陌生之人,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朝夕相伴的人,非常信任的人會變成仇家。

“你遇到我時,他正在追殺我。”慕君吾苦笑而言,登時讓花柔氣惱地握拳:“這人真可惡!”

“是啊,很可惡,我本來不想和他計較,可是……可是殺母之仇,不能不報!父親的基業,不能不守!”

慕君吾看向花柔的眼神充滿不舍,他知道他的決定將是要離開這裡,與她告別。

“我會陪你,會幫你,那壞人對你不好,我和你一起對付他!”花柔聞言立刻表面心意,這讓慕君吾反倒意外:“你?你要陪我一起複仇?”

“嗯!雖然,我沒你厲害,但是,我會毒功!”

“可是復仇,會沾血,會有犧牲,會……有死亡,你不怕嗎?”

花柔眨眨眼:“好人有好報,壞人就應該受到懲罰,你堂堂正正的復仇,有什麼好怕的。”

“我會變得凶神惡煞,也沒關係嗎?”

花柔略一思考:“復仇嘛,肯定得厲害才行,凶神惡煞倒不至於,因為你是好人,你呀再壞也是好人的那種‘壞’不是惡人的那種。”

“你這麼相信我?”

“我必須相信你啊!”花柔很認真地強調:“你放心吧,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理解你,陪着你的!”

慕君吾看着花柔,突然笑了:“好,我允許你……陪着我。”

他決定了,他要留下來陪着她,直到不得不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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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柔聞言興奮道:“那說好了!”她伸出了小拇指:“拉鉤!”

慕君吾看了眼那小拇指伸手勾上。

“拉鉤成約,一百年不許變!”

他微笑地看着她,認認真真的在想,有沒有可能帶着她一起去……

此時,花柔手掌一翻,抓住了慕君吾的手腕,認真感覺。

“你體內的毒現在算是穩住了,敷着葯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得先去採藥了,師父要我今天采齊呢!”

“你去吧,我休息會兒,會自己先回去的。”

“好。”花柔放開了慕君吾,起身就要走。

“哎!”

“什麼?”

慕君吾看着花柔:“謝謝你相信我。”

花柔沖他一笑:“應該的。”說完她去了葯田繼續採藥。

而她一走,慕君吾就把葯全部拿下來,整理好衣服後,起身就走。

他沒有下山,而是原路返回,又到了老樹下,掀開那草皮鑽入了密道。

葯田裡,花柔卻是一面採藥,一面回想慕君吾那雙眼泛紅的樣子,心裡滿是心疼。

慕大哥,你放心,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會努力成長,快快掌握毒功,我一定會讓自己強大起來,幫你的。

……

渝州城的酒樓雅間里,彭嵐一臉陰鷙的用一把匕首劃拉着手裡的帕子。

她扎了一根刺在他的心裡,逼他丟棄幻想面對現實,她以為他會迷途知返,但是直到此刻也未能看到他返回的身影。

這讓她心情很不好。

“公子?”房間外,胭脂驚喜的聲音傳來。

彭嵐迅速地將匕首和被劃成破布的帕子一併丟入了針線籠里蓋住,剛縮手門帘兒一掀,慕君吾走了進來。

“四郎。”彭嵐一臉驚喜地起身相迎。

慕君吾默不作聲,徑直走到她對面坐下,彭嵐見狀趕緊給他倒茶,並出言討好:“你回來就好,來,喝點茶,我命人去給你準備點心……”

“不必了!”慕君吾看向彭嵐:“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接受你爹的提議。”

“真的?”彭嵐驚喜萬分:“你願意?”

慕君吾點頭。

彭嵐激動又喜悅,下巴都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

“但是有一條我做不到。”慕君吾突然補上一句,讓彭嵐錯愕:“什麼?”

“和你的婚約,我做不到。”

彭嵐當即愣住。

“你爹助力於我,要的不過是彭家世代昌榮,朝堂之上一人之下,這個……我可以承諾:他日事成,你爹可封柱國,只要江山不亂,你彭家必萬世昌榮。”

慕君吾的許諾明明白白,直奔中心,但是這些話對於彭嵐來說都不重要,那句‘我做不到’讓她已然頭腦空白。

她愣愣地看着慕君吾,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裝鎮靜:“四郎一言九鼎,但對於我父親來說,這口頭上的允諾恐怕不及聯姻穩固。”

“若我真言而無信,聯姻也不過白白搭上你。”

慕君吾說完起身就走—他回來就是說這個的,話已到,不必在此浪費口舌。

“等等!”彭嵐不甘心地盯着他:“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拒絕與我的婚事,如果你那麼不願意,當初為何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