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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小小金扣折射而帶來的光線,慕君吾和花柔不但順利地來到唐簫身邊,更迅速地察看了他的情況:

側卧的唐簫,左胳膊反向彎曲明明白白是斷了,他人昏迷不醒,身上還有多處傷口正在滲血。

“幸虧沒有被巨石壓到……”玉兒輕喃了一句,慕君吾已經伸手將唐簫的身子抬起來大半,玉兒趕忙出手相幫,兩人合力又小心翼翼地折騰了許久,才算是把唐簫給抬了出去,放在了遠離洞口的草坡上。

花柔看着唐蕭骨折受傷的胳膊,臉色凝重又難過:“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我們得立刻帶他去找郎中,晚了,怕是就廢了……”玉兒的提醒,令大家不敢耽擱,慕君吾自覺地伏身蹲在了跟前,示意她們幫着把唐簫放到背上。

“你可以嗎?”花柔擔憂地看着慕君吾,慕君吾沖她笑了一下,而後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肩頭。

於是,花柔和玉兒合力把唐簫扶到慕君吾背上,一左一右撐着,四人便下山向渝州城趕去。

此時的成都府孟府書房內,孟知祥正臉色鐵青地看着宋志。

“這人太厲害了!他不僅借兵道遁走,還將蠻夷引到了遂州,加之那匣櫃中的秘密他已知曉,眼下恐怕得趕緊調整部署,以免再有更大的損失才成。”

“調整部署?”孟知祥怒火中燒:“我精心設計了二十餘年的布局,豈是一朝一夕就能輕易改動的?”

“可我們現在不能按兵不動了……”

“動!當然要動,但總得知道他的來路!”

宋志聞言不解:“老爺的意思,此人不是唐門中人嗎?”

“不是!”孟知祥篤定道:“雖然他和唐門攪在一起,但唐香對我要做什麼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探我的底!”

“那他是……”

“只有一種可能。他來,是為了自己……”

“為自己?”宋志眼珠子一轉,脫口而出:“祈王!”

“對!”孟知祥點頭贊同:“我一直懷疑祈王未死,且有消息稱他藏身於唐門之中。我叫人去查,沒什麼結果,還真當祈王已經除掉,現在看來……”

“是唐門早有背叛的打算,所以隱瞞不報!”宋志捶胸頓足,為自己的不察而懊惱。

“哼,是我低估了這個婦人!”

宋志此時搓了搓手:“老爺,這到底只是我們的推測,萬一他是另外一路……”

孟知祥抬手制止宋志,自己沉默片刻,臉上現出不安驚恐之色。

“老爺?”宋志看着孟知祥臉上突然爬升的懼色不解詢問,此時孟知祥已是驚懼高喝:“不好!快!快傳令叫他們撤出兵道,速速帶兵返回!”

“這……這是為何?”

孟知祥急切不已:“那祈王天資聰慧,才智過人!他既已知曉我對楚國的野心,定會想方設法廢我兵馬!”

“我這就去……”

“咣當”一聲,書房門被推開,統領急步入內:“老爺!不好了!九蠻山…九蠻山塌了!”

“什麼?”孟知祥驚愕地愣住,宋志已激動地抓住統領臂膀:“九蠻山塌了?”

“是的,應該是被火藥炸了!整座山塌了大半,我們的人馬……都……”

統領低頭再不敢出聲。

宋志立時看向孟知祥,孟知祥氣得手握成拳,而此時一名小廝手持雞毛信匆匆沖了進來:“報!九蠻襲擊遂州,陳將軍守城抵抗,請求支援!”

孟知祥聞言氣得跌坐回椅中,半晌,咬牙道:“好狠的一招連環計!先毀我兵馬,損我兵道,再引我戰亂,好!很好!”

“老爺息怒!還是先下令應對吧!”

孟知祥一拍桌子:“派左護衛軍速去遂州支援,調張業的城衛左營從簡州發兵州前往渝州!唐門也好,祈王也罷,我要他們統統都給我兒陪葬!”

……

一日的辛苦奔趕,花柔他們一行終於趕到了渝州,匆匆詢了一家診行為唐簫和慕君吾醫治。

慕君吾是煙塵堵了嗓子,暫時失聲而已,郎中給了一副葯讓他喝下,說是一個時辰他也就能說話了,但唐簫的情況卻十分不樂觀。

“他頭部受創有血淤,全身鈍傷,筋肉受損,恐怕得養個百日才能緩過來,但最嚴重的是他的胳膊……斷得太徹底了,我摸不到骨岔,接不了,你們還是找其他懂行的跌打郎中瞧瞧吧!”

郎中的話令三人具是不安,慕君吾背着昏迷不醒的唐蕭走進了一家又一家的跌打館與診室,居然沒有一個郎中敢給他接骨。

這樣的情況令人情緒不免低落,雖然花柔還在打氣,報以希望,但現實殘忍地讓她們的心在發涼。

“別灰心!不能放棄。”花柔口中念着,眼神已慌。

“我也不想,可去找誰接骨呢?”玉兒則是極其懊喪:“他這樣,就是毒主怕也接不了啊!”

就在此時,慕君吾突然開口:“有個人或許可以。”

“君吾!你能說話了?”花柔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隨即玉兒已經激動地問道:“你說地是誰?”

慕君吾深吸一口氣,目光深邃:“這人是誰,我不能告訴你們,也不能帶你們去,這樣,對面是家客棧,你們去裡面要一間房住下等我,我帶着他去……碰碰運氣。”

……

渝州城內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裡,有一個飄着酒香的小院。

院子的主人伏明廷抱着一個筲箕,將一些切了片的藥材投入一個又一個的酒罈後,給它們加了蓋,又親手抓摸着泥巴封口。

正忙活着,家僕匆匆奔到跟前,手中捧着一封信函:“老爺,有人要見您。”

伏明廷頭也不抬地繼續糊泥巴:“我就是賣藥酒的,要買就買,不買就走,沒什麼好見的。”

“可是老爺,此人自稱是您的故人,而且,他還背着一個人,我瞧着,像是胳膊斷了。”

伏明廷一愣:“我哪有什麼故人?胳膊斷了就去找跌打大夫,找我做甚!”

“他說,您看了信一定會見他的。”

伏明廷終於抬頭了,家僕趕緊將信送上,當伏明廷看到那信封上獨獨的一個“啟”字,且啟字還少了一個點時,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直接在衣服上蹭掉了手上的泥巴,才雙手將信接了過去。

伏明廷深吸一口氣,拆開信封,信瓤內只有四個字:“上醫治國”。

伏明廷盯着四個字看了片刻,頹然似得閉眼道:“請他們進葯室吧!”

“是,老爺。”

家僕走了,伏明廷抬頭看天,嘆了一口氣,表情似激動更似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