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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唐九兒失魂落魄般地在雨中晃蕩着單薄的身子向前走着。

雨水在她的面頰上流淌,映襯着她失落的神情,透出一份無奈的涼意。

走到拐角處時,她突然停下了,因為她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花柔與慕君吾—此刻,慕君吾雙手撐着外衣,將自己和花柔罩在下方,兩人一路小跑着進了毒房院落。

霎那間,唐九兒失落的神情變為悲傷,她的雙肩因為哭泣而抖動。

是的,她在哭,哭她將要做的事,哭花柔將會面對的事,哭這所有的一切總是那麼的殘忍。

人生無常,為什麼總是這般失控?總是一次次的令人心傷?

就像她們姐妹三個,說散就散;就像她的銘郎,她以為他脫離了危險,殊不知卻是臨近死亡;就像花柔,她該怎麼面對?

此時慕君吾撐着罩衣從毒房院落里跑了出來,沒入大雨中。

唐九兒深情更加悲傷,眼神也格外糾結。

……

“這淋了雨,一定要泡姜水把濕氣發出來才好!”

西廂房內,玉兒說著又往浴桶里加了一桶熱水。

花柔一邊寬衣解帶,一邊輕言:“就淋了一點點,不礙事!”

“那也得泡!”

玉兒把花柔扶進浴桶內:“你們兩個……雷都打得那麼響了還不回來,非要淋了雨才舒服,至於嗎?”

花柔浸在浴湯內,感受着熱浪的浸泡,紅着臉害羞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擔心我,才和我多說了幾句。”

“擔心什麼?”玉兒抓起一把薑片丟進水裡:“擔心你當不了門主啊?”

“他是怕我未來面對不了那些黑暗的東西。”

玉兒聞言一頓,繼續幫花柔擦洗,輕聲道:“其實……我也怕你面對不了。”

花柔不確定地看向玉兒:“我沒有那麼脆弱吧?”

“你算堅強的,但那些黑暗,真的會超出你的想象。”

花柔沉默着思慮着,她告誡自己未來的黑暗必須面對,不然她的願望怎麼實現?

“花柔你知道嗎?我之所以到現在都不能像你一樣陽光地去看待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我深深受過傷,我看到過那些醜陋與骯髒,更看到過人性最不堪的模樣。”

花柔握住玉兒的手,以示安慰:“那我呢?”

“你很好啊!”

花柔沖玉兒揚起笑容:“所以這個世界並不都是那麼令人絕望啊!”

玉兒看着花柔的笑容愣住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明白花柔為什麼總能笑得這麼燦爛明媚。

“玉兒,其實我想當這個門主,想去去建立鐵軍,就是希望世間少一些像你這樣受傷的人。”

“你……”玉兒看着花柔,眼眸深邃:“真的是這麼想的?”

“嗯。”花柔用力點頭。

玉兒看着她,眼眸里充盈着愛慕與羨慕:“花柔,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值得我為她傾其所有,那一定是你!”

花柔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你對我傾其所有,那唐寂怎麼辦?”

玉兒搖搖頭,嚴肅地說道:“愛情對於我,並不是最重要的。”

花柔斂了笑容,真誠道:“玉兒,謝謝你對我的好,我……”

“不,要謝謝的人是我。你總是努力給我希望,就沖這一點,我也得往好處想。放心吧,無論怎樣,我都會陪着你拼下去!”

“嗯,我們一起努力!”

花柔和玉兒一起綻放笑容,一起燦爛着,只是玉兒的額頭上卻沁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來。

而此刻西廂房的屋外,唐九兒聽着兩個女孩子的笑聲,仰頭看了看天。

雨依然在下,但天色似乎沒有那麼陰沉了。

幾息之後,唐九兒離開,默默地回了自己的主廳並關上了門。

……

“叩叩。”

唐簫在屋內看書,忽聞敲門聲。

“進來!”

門被推開,唐簫一抬頭看到是唐飛燕,愣了一下,隨即起身:“你怎麼來了?是家主找我?”

“不,是我找你,我……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投票給花柔,難道你不想當門主嗎?”

“花柔比我更適合。”

“不!”唐飛燕激動地上前兩步:“我不這麼認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唐簫神色有些尷尬:“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唐飛燕一臉不屑:“不就是慕君吾是楚國的祈王嘛!”

唐簫錯愕地看着唐飛燕,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飛燕見他這般神情,略略縮了脖子,低聲道:“我爹和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唐門是要找個靠山,可是那個祈……那個慕君吾現在也看不出有什麼能耐能成為楚國之王!為了一個沒影兒的事兒就拱手讓出門主之位,你不覺得遺憾嗎?”

“不遺憾。我選花柔不是因為慕君吾,而是她願意站出來守護正義,止戈天下……”

“這不是你的心愿嗎?你明明自己也可以做到,為什麼要讓給她去做!”

唐簫看了唐飛燕一眼,低頭不語。

唐飛燕眉眼一挑,冷冷地自嘲道:“因為你愛她,是嗎?”

唐簫深吸一口氣:“對不起飛燕,我……”

“別說對不起了!你說了太多次了……現在,我不是你的敵人,我至少……至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

唐飛燕說完這些,無奈地轉身往外走,在拉開門的時候她側過頭背對着唐簫道:“我以朋友的身份真誠地提醒你一句,一味的成全換不來愛情,比如……我。”

唐飛燕走了,唐簫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

這雨來的猛,去得也快,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停了,只有屋檐還在孜孜不倦地滴答着雨水。

唐九兒坐在桌前,桌上放着花柔的包袱。

這是她收起來的,她從發現花柔是天脈時,就猜到了她的身世,自然也會留意她的一切,所以眼看這包袱會泄密,便在子畫發現時強行替她給收了。

“我該怎麼做才對?”唐九兒糾結地盯着包袱,口中喃喃:“我該如何才對得起你啊,師妹!”

就在此時,屋外突然響起了花柔不安的呼喊聲:“師父!師父!”

唐九兒聞聲迅速將包袱收進櫃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