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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董璋翼軍已入套,兵力正在引誘其入峽谷腹地。”

山麓暗峽中,是孟軍藏匿所紮下的軍營。

帶兵親自與董家軍對抗的孟知祥聞言凝眉道:“傳令張業,叫他穩住了,務必等人進來了再動手。”

“得令!”斥候應聲就要退出營帳,此時孟知祥又補充道:“另,速速傳信給趙廷隱,叫他放火截斷翼軍退路,直搗閬州,渠州兩地。”

“得令!”斥候退出後,一旁的宋志神情激動:“妙啊!沒了翼軍的董璋便如斷尾之蛇,再難首尾相顧,就算他存續實力,也想不到您要攻掠雙城,橫豎他是要失一州的。”

孟知祥臉帶笑容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另一名斥候喊着“報”急聲入內,送上了一封火漆書信。

宋志見狀上前拿過擺手,斥候退出。

宋志察看火漆,確定是完好的這才捧給孟知祥:“是府中件。”

孟知祥抽出匕首親自劃開火漆,取出內瓤--竟是一張窄窄的絹布條。

孟知祥皺眉捏着對着燭火查閱,繼而大驚失色。

“怎麼了老爺?”

孟知祥沉着臉把絹布條遞給了宋志,宋志見他神色難看,立刻查看,而後他因為震驚小聲念出了兩句來:“趙吉昌已被凌遲!德妃耳目同死……怎麼會這樣?”

孟知祥臉色陰沉:“他定是被陰了。”

“您不會是說唐華錦吧?其子尚在孟府,她豈能棄之不顧?”

“她可是唐門死忠,否則當年也不會答應易子,倘若唐香玩了手段對她下了命令,你說她會不會舍子盡忠?”

宋志聞言愁容不展:“唉,這趙吉昌一死,楚宮內可控之力驟減,咱們的計劃……”

“現在的難處不是計劃,而是自保,我擔心楚宮有變。”

“您的意思是……祈王勢力將會趁機而動?”

“若只是他,我們還有機會,就怕真的是唐華錦作亂,那可就……”

“不會的!”宋志情緒激動:“動大王就是動她自己,那可是自絕生路。”

“她要是不怕死呢!”

“這……”宋志額頭沁了汗出來:“為今之計只有動手殺了她。”

孟知祥瞥了宋志一眼:“二十年前咱們要毒殺馬殷,她護着,馬殷一直活到壽終正寢,你我皆無法只能應了她所求!現在你說殺她?真不怕她瘋起來先把我兒毒死嗎?”

這話讓宋志嘴巴張了幾下後,悻悻地閉上了現在這種情況,擺明了對方真要犯起渾來,投鼠忌器的只能是他們自己這一方。

孟知祥見他答不上來,自己嘆息一聲後,眼神深邃:“如果我是她,殺了趙吉昌就是與我宣戰,只要哄好我兒,她就可以學那個武后把持朝政,如此一來楚國便是她的,而非我的盤中餐。所以,你說現在我們應該做什麼?”

宋志轉了轉眼珠子:“當立刻通知楚宮中暗棋,一面留神唐華錦動向,一面讓大王對唐華錦保持距離……”

“不不,我們該釜底抽薪。”孟知祥看着宋志鄭重地強調:“你一定要時刻謹記,我要的可不是區區一個王位。”

……

夜,有人謀算,有人銷金。

位於長沙府花巷內的妓寮里,鶯歌燕舞,紙醉金迷,到處都是調笑與旖旎。

在這個狎客與藝妓會在廊欄就地歡愉廝磨的地方,卻有三五個便裝侍從警惕地守護着二樓的一個房間,禁止他人靠近。

這個房間里,有三個人:彭,張迎判還有張彥瑤。

他們仨湊在桌前,低聲密談,而桌上鋪着的是彭這次出去繪製而出的那幅地圖。

“這是我親自探查走訪所繪的兵力圖。”彭點了點圈起來的部分:“這些外兵無心政事,只求在封邑內安然度日,若戰事起,必為觀望者,不必過憂。”他又指了指打叉的部分:“這些是宗親與忠君一派的兵力所布,大旗高舉時,必會與之交手,若想以最小損失拿下頭戰,上佳之法就是同時圍剿這幾處。”

張彥瑤不滿地搖頭:“兵力有限,四散作戰,這可是下下策啊!”

“不錯,所以要靠兩位大人出手,扭轉乾坤。”

張迎判看了張彥瑤一眼:“我們可以要求述職,令各處群龍無首,但要他們同一時間前來,這個就……難了!”

“二位請放心,機會,我早幫你們準備好了。”

二張對視一眼,期待地看向彭。

彭笑道:“三日之內,機會必現,二位屆時可不要……太驚訝。”

就在他們仨密聊之時,錢渡的府上也有一場相聚,躲過一劫緩和了這些日子的四個宗親圍坐酒桌,悄聲談論。

“我不管你們怎麼想,我是覺得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沒錯,這次咱們僥倖躲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下一次!必須得防患於未然!”

錢渡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各位,咱們劫後餘生,現在……得先下手為強了。”

“大哥,你若要另奉新主,我贊成!”

“我也贊成!”

“我也是!”

幾個人迅速表態後,直接關心起最重要的問題:“大哥,你心中人選是?”

錢渡眨眨眼:“六公子。”

“我覺得吧,老七不錯。”

“六公子和七公子都不錯,若說對咱們的尊敬,應該是六公子吧。”

“你們是不是忘了一個人?祈王呢?”宗親中一直不怎麼顯山漏水的馬錚開了口,他可是先王親弟馬存的兒子,隨他父親一直領轄着永順軍。

另外三人聞言一愣。

“祈王都失蹤了,你還……”

“失蹤而已,又不是死了。”

“祈王的確不錯。”錢渡摳着下巴:“但一個失蹤的人,就算我們想捧,也得能聯繫上才行啊。”

“聯繫的事兒,我來做,只要你們選他。”

錢渡聞言一笑:“看來,你是已經找到他了。”

馬錚站起身來:“先王那麼多子嗣,都是什麼成色,不都心中有數嗎?我看好的一直是他!”

“若是祈王,我沒意見。”

“祈王可以,我同意選他。”

“我說你們是不是糊塗了?”錢渡此時也站了起來:“你們現在選人是該選明君嗎?你們應該選的是我們可以控制的,絕對依靠我們的才是啊!”

幾位宗親對視一眼,頻頻點頭,馬錚反而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