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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玕沒有說話,也沒有喊彭嵐起身,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信你?你應該說讓我信他。”

彭嵐立刻頭貼了地:“父親大人,嵐兒無意欺瞞,只是此刻乃是送上門的機會,若不抓住,恐失之交臂……”

彭玕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彭嵐立刻閉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彭玕盯着彭嵐,靜默片刻後,沉聲問道:“你……不後悔?”

彭嵐匍匐着,認真作答:“不後悔。”

“堂堂金枝貴女,屈於卑微,餘生不得愛,也不後悔?”

彭嵐此時抬頭看着彭玕,一滴淚從眼中滑落:“為我彭家榮耀,絕不後悔。”

她是驕傲的,是不可以輸的,也許退一步她會有更好的選擇,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她一直站在高處,她沒有勇氣也不想讓自己摔落下去!為此哪怕是餘生無愛她也心甘情願!

彭玕看着女兒,嘆了一口氣:“可以退一步,先昭告天下再行婚事。”

“不!”彭嵐咬着唇用力地搖頭:“只有定局才無可反悔。”

話說的如此明白也如此斬釘截鐵,彭玕的眼中迸射出了銳利與興奮:“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兒!你敢舍,你爹我,必讓你有所得!起來!”

彭嵐起身,彭玕一指掛起的捲軸:“你仔細看看吧。”

彭嵐看了一眼掛畫:“嵐兒剛才已看,像是楚北一帶已盡數……”

“嘿嘿。”彭玕陰陰一笑:“為了你,為了彭家,爹自是要逼他就範的,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管他是貪戀王權還是不貪戀王權的,只要不想楚地易主,他就只有妥協的份兒!”

彭嵐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飄忽了:“爹,如此我們彭家必為朝權所依。”

“不錯!你連假的都肯嫁,爹自然要把這假的給逼成真。”

彭嵐興奮地看了一眼捲軸:“謝謝爹!”

“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

彭嵐連忙收了興奮,謹慎道:“爹爹請講。”

“他若順勢,自有他輝煌,若不順……”

彭嵐會意道:“那就毀了真的,養假的,反正對於天下人來說,真的假的,他都是祈王。”

彭玕挑眉,眼有欣喜,也有隱憂:“不過這個假的……”

“父親大人請勿擔心,此人我製得住。”

“老爺,姚相已入府。”此時院外有了管家的聲音,彭玕當下看着彭嵐高聲道:“去把人領過來吧,還有,做你該做的事。”

“是。”管家在外應聲後,彭嵐皺眉看着彭玕:“父親您……”

“回去吧,等下管家會去找你的。”

彭嵐看着父親眼中胸有成竹的神色,立時激動起來,她已經明白父親準備好了什麼,當下屈膝行禮後,退了出去。

她走後沒多久,彭玕也離開了耳房,不多時彭壽引着姚彥章來到耳房前。

姚彥章看着耳房窗外昏暗的光線,有些遲疑。

“姚相,您裡邊請,我家老爺剛剛趕回來,正在易服更衣馬上就到,還請您體諒包涵。”

姚彥章雖有狐疑之色,但略一遲疑還是走了進去。

屋內昏暗,沒有一人,他環視四周,默默地尋座剛坐下,一抬頭眼衝著的正是那幅掛畫地圖。

姚彥章看着看着,覺得這圖像是地圖,再看覺得不對勁,忍不住走到近前。

可是光線太過昏暗,令他幾乎是眯着眼睛。

此時燈光驟然亮了一些,他終於看清楚了地圖上的內容,驚愕中意識到什麼,連忙回頭,對上的正是彭玕笑吟吟地臉:“有勞姚相等候,罪過罪過。”

姚彥章自然尷尬:“哪裡的話……”

彭玕神情自若地一手舉着燭台,一手做引:“姚相來來,快入座吧!”

姚彥章回座坐好,下意識地看向正對的掛畫,眉頭不禁微蹙,目有隱憂。

而彭玕此時把燭台一放,坐在了姚彥章相鄰的座位旁:“姚相,時間緊,咱們也就別繞彎了,聽管家說,您是替殿下來與我們商討婚期的?”

姚彥章一愣:“哦,是,殿下有意與令愛完婚,但此時他王兄才薨,不合時宜,還是先行昭告天下,將在三個月後與令愛在長沙府楚宮大殿完婚。”

姚彥章說著把玉佩掏出來放在了桌上:“彼時殿下已繼位為王,冊封王后也是應當應分之舉,且普天同慶,豈不美哉?”

彭玕看了看那玉佩,笑了:“未知,這昭告天下是……”

“由老夫擬定昭文,加蓋‘天策’寶印,遍發楚地諸城。”

彭玕眨眨眼,笑道:“先王當年定了婚約,楚國臣民人盡皆知,還不是遲遲未婚?”

“彭太保……”

“姚相,先王有恩於我,才有我彭家今日之勢,我願報恩於先王之子,護衛楚國江山,然,我彭勢一族也是有自己的臉面與血氣,這護,自然是護那不會輕慢我彭家的聖主明君。”

“彭太保這話可就未免誅心了,殿下他已然同意婚事……”

“既同意,那就即刻完婚,我彭家自然衷心以護。”

“什麼?”姚彥章驚訝起身:“即刻完婚?這……”

彭玕坐在椅子里看着姚彥章:“對!即刻完婚,由朗州各鄉紳共同見證後,發文昭告天下,祈王殿下將帶着祈王妃彭氏,領彭家軍赴長沙府繼位。”

“彭太保,你別和我說笑,各地鄉紳哪有時間去……”

“他們已經都在我節度使府內等着了。”彭玕說著起了身:“姚相,此事您做不了主,還請抓緊時間回去與殿下商討一二,若肯,就趕在子時前成婚,不耽誤明日啟程,若是再晚些,路上耽誤個一二,也許就來不及在大王入陵前趕到了。”

姚彥章聞言面色難堪,還想再商討,然而彭玕比了個請的姿勢,擺明了不再廢話了。

姚彥章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那掛畫,終究是無奈地匆匆抱拳走了出去。

只是他一出來,就被眼前的畫面給驚住了。

耳房前,彭壽居然帶着幾名小廝侯在這裡,這些小廝每個人手裡都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分別放着:喜冠、喜服、喜靴等行頭。

彭玕此時也走了出來,站在了姚彥章的身邊:“東西都已經備好,等下他們陪您一起去別院,等候殿下的決斷。”

逼迫,脅迫,明明白白毫不遮掩。

姚彥章咬牙道:“彭太保真是……雷厲風行啊!”

彭玕笑道:“客氣!管家!陪姚相去別院。”

“是,老爺。”

彭玕再次做了請的姿勢,姚彥章只能壓着火氣大步離開,彭壽與小廝們捧着東西緊隨其後,一同去往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