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於成海猛地醒悟過來，瞪大了眼睛盯着於當歸，“當歸，你，你剛剛說那人是，是誰？”

“……是我。”於當歸老實回道。

“……”於成海，“這，這怎麼……當歸，你是在跟爺爺……開玩笑吧？”

“……爺爺，對不起……我沒有開玩笑……”於當歸強忍着顫抖，狠心沒有否認。

而一旁，於紅沙一直緊緊盯着於成海反應，只希望對方不要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因為太過激動而出現什麼意外。

只是，於成海的反應出乎了二人意料。於成海雖然震驚，但心態還算平穩，只是盯着於當歸忍不住看了又看。

於當歸拿不準老人家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跟於成海大眼對小眼，同時擔憂道：“爺爺，您，您沒事兒吧？”

於成海不說話，震驚過後便是眉頭緊皺，兩隻粗獷的眉頭幾乎要擰成麻花。

他看了看於當歸，又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於紅沙，半晌後，在兩個人無比擔憂的關注下終於長嘆一聲，開口說道：“啊，我本以為這件事不會被發現呢……”

“嗯？！”於當歸同於紅沙聞言同時愣住。

“不是，爹，您剛說什麼？您說不會被發現？您，您，難不成您之前就知道？！”於紅沙無比驚訝，這比之前於當歸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世時看起來還要愕然。

於當歸同樣也是吃驚不小，張大嘴巴看着於成海，希望對方能將這件事說明白。

於成海看看面前這兩個求知慾強烈的親人，內心終是一聲哀嘆，隨後緩緩開口：“其實……這件事我也是前段時間剛知道。只不過，我也只是猜了個大概，至於真相……我一直都在告誡自己，不要去想它。”

於成海說話間從貼身的兜里拿出了一個物件，而於當歸定睛看去，卻發現那物件她似曾相識。

這是一個做工精良的小盒子，而這個小盒子，於當歸曾在廖治平那裡見過。

這個盒子，原本是用來盛放金鎖的。

於成海看了眼於當歸，看出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瞭然。輕嘆口氣，隨即將盒子打開。

“這盒子底下……刻着一個字。”於成海將裡面的絲綢布扯開，將盒底露了出來，“原本我不會發現，但有次這盒子被我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裡面卡着綢布的一個零件掉了下來，我本想再給安上去，結果一不小心扯得更大，整個綢布全掉了下來。”

於成海頓了頓，再之後將盒子翻過來盒底朝向於當歸，“這裡面刻着的字……是‘廖’。”

這是個有主的盒子。

回想之前於嬌嬌惹出來的事，再想廖治平曾經說過的話，還有這個盒子……於成海就是心再大，也多少能隱約猜測到什麼。

只是，猜測歸猜測，他不能因為僅僅一個“廖”字便將自己心愛的孫女推給別人。雖然廖治平很讓人同情，但再同情……那也不關他於成海的事！

於成海在發現那個“廖”字後，在心中一直不斷重複着這句話，直到現在。

自我安慰沒能實現，被現實啪啪打臉。於成海一聲苦笑，道盡了內心所有情緒。

“這，這還真有啊！”於紅沙接過於成海手中的盒子，仔細看了看，隨後將盒子交給於當歸。

接過盒子，於當歸只是掃了一眼，便將盒子蓋上了。這個時候，並非是仔細觀察盒子的最佳時機。

“爺爺，”於當歸喊了聲於成海，“您……”

“我沒事兒，沒事兒……”於成海擺擺手，雖說沒事兒，但人卻還是因為脫力而坐在了最近的沙發上，“爺爺沒事兒，就是早上幹活多了點，現在有點累。”

於當歸抿唇，心疼地看着於成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

於紅沙亦是不知要再如何開頭，本以為於成海會第一時間質疑，會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結果沒想到，對方此刻狀態比她看起來還要鎮定。

然而，鎮定只怕是表面，於成海內心究竟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爹，您……您心裡要是難受就說出來，這事兒它，它……”於紅沙欲安慰於成海，然而此刻詞窮的她愣是沒能找出個合適的詞來。

於成海抬頭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視線向一旁撇去，對於當歸道：“當歸，來，做爺爺身邊來！”

於當歸下意識看了眼於紅沙，見對方朝自己眨眼，抿了抿唇，她抬步上前，坐在了於成海身邊。

“爺爺。”於當歸輕聲喊道。

“哎。”於成海應了一聲，視線落在於當歸手裡的盒子上看了一瞬，再抬頭時對於當歸道：“當歸啊，爺爺……爺爺不會強迫你留在家裡的。”

“爺爺！”於當歸聞言疾呼，看向於成海的眸子滿是慌亂，“爺爺，您不要這樣說！您不能這麼說！我不會走的！這裡就是我家，這裡就是我於當歸的家！我哪兒也不會去！”

“傻孩子，你想什麼呢！”於成海忽然打斷於當歸，“你不會以為爺爺想不開，想留下一句話就走吧？”

“我……”於當歸一噎，她心裡還真是這麼想的。

似讀懂了於當歸內心獨白，於成海忽地笑了起來，拉過於當歸的手，將其放在自己滿是厚繭的掌心，“當歸，你放心，爺爺哪兒都不會去！爺爺跟你保證！爺爺只是想，這件事未嘗不是好事。若你認了廖首長做爺爺，那從此你便多了個爺爺，這豈不是更好？”

“不瞞你說，在真相出來之前，爺爺便已經做了好多次設想。這其中，爺爺也想過要跟那位廖老首長抗爭到底，斷不能讓我養了近二十年的孫女就這樣被人搶了去。說爺爺私心也好，說爺爺霸道也罷，我孫女就是我孫女，誰也不能搶走！”

“但是，當歸啊，爺爺又不能太自私！不為那廖老首長，就是為了你，爺爺也不能那樣做。”

“落葉總要歸根，若你真的姓廖，爺爺不能……不能阻擋你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