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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開學前整頓結束,藝大新生們換上了迷彩服跟綠色軍鞋,軍訓開始了。

整個專業都集合在一起,宋星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繞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成晝。看來新聞里說遲晝提前為一部大戲進組排練的事,並不是空穴來風。

雖沒看到熟人,倒也看到一張熟面孔——白斯語。即便是藏在迷彩服里,白斯語的美貌也很難讓人忽略。

安樂推了推宋星:“白斯語哎,皮膚好白,嘴唇長得跟玫瑰花似的,嘖嘖,看人家那肩膀和脖子,怎麼那麼挺那麼直!”

宋星理解安樂的羨慕,白斯語的膚色和唇珠,是未來幾年常上熱搜的關鍵詞,這樣的姑娘站在人堆里也藏不住光芒,像是沙灘上最閃耀的一顆珍珠。

三年前,白斯語已經是聲名遠播的少女明星了。

“哎小星星,你看過《再見法蘭西》么,就偶像劇女王管蕊演的那個,白斯語就靠那個戲紅的。那戲真狗血,車禍絕症父母雙亡等巧合都有,可是一點也沒耽誤收視率。”

宋星歪着頭回憶,前世閨蜜在網盤裡存過這部戲,暑假時她也略看過幾集。

十六歲的白斯語飾演了管蕊的少女戲份,這部催淚大戲雖然劇情狗血,卻是萬人空巷地追。管蕊靠這部戲奠定了自己偶像劇女王的基礎,而白斯語也成為了少年們心目中的完美初戀形象。

雖然軍訓休息的空檔不少人慕名而來和白斯語搭訕,但她目不斜視的姿態和目高一切的神態,的確跟傳說中的白月光形象不無兩樣。

這就是傳說中的星味兒!

宋星想起工作室剛成立時接的一個大單,是為葉玖提供行業協會頒獎禮的頒獎嘉賓服裝。就是那一年,白斯語打敗了管蕊,在葉玖手中接過國劇最佳女主角雙燕獎。那屆頒獎禮也被稱為新老偶像女王的更替。

也就是說,白斯語大學一畢業就得到了主流娛樂圈的認可,即便是管蕊,也是出道第六年才捧得雙燕歸。

如果這一世沒變數的話,那白斯語應該是藝大這一屆最優秀的畢業生了。

教官一聲稍息打亂了宋星的思緒。

分到宋星班級的教官是河北人,說話同《天下無賊》里的傻根兒口音很像,只有稍息立正還算標準,其他話都帶着濃濃的方言味道。

宋星並不歧視外地人,未來的整個帝都市大部分都是外地人,這一世的自己也是。

但班裡很多學生都是帝都本地人,聽慣了京片子,教官一張嘴大家就笑。

一個農村兵來訓練藝大的大學生,本就是個有些懸殊的安排,再加上班裡惡意的調笑,教官作為軍人的憤怒很快被挑起來。“站軍姿,一直站到吃午飯。”

本以為糊弄糊弄就過去了的軍訓,瞬間馴服了一大批學生。所有人一下子都不笑了,還有什麼比站軍姿更能折磨大學新生的。

兩分鐘後,蔣羅琳舉起了手。“報告教官,我……我站不住了,能休息一下么?“

看到是那個嘲笑自己笑得最歡的女孩兒,教官有惻隱之心也動不了了,要駁回去,就見她身邊的一個女孩兒弱弱地說:“教官,羅琳她低血糖……“

說話的是謝珊珊。

這弱弱的語氣明顯是不情願,但在教官看來就有點楚楚動人。

宋星皺眉。

這幾天觀察下來,她發現蔣羅琳是個長袖善舞的人,之前為軍訓遲到的男生在宿管前面打掩護,明明男生是半夜去K歌喝酒沒回寢室,卻被她說成被班導師叫去幫忙,漸漸地在班級里人緣就好了起來。

聽到謝珊珊說她低血糖,班級里的同學都眾口一詞。“教官讓她休息吧。“

“教官低血糖會暈倒的。”

“教官你看蔣羅琳多瘦啊。”

教官一揮手,讓謝珊珊扶着羅琳去一邊樹蔭下休息,宣布如果站好半個小時軍姿,就提前解散。

宋星心裡笑笑,看來要想讓蔣羅琳老實點,得先去掉她的好人緣。

同學們一看羅琳可以輕易休息,都吵着說自己也有病,連班裡最五大三粗的賀東也非說自己有先天心臟病,還學着韓劇女主角弱不禁風的樣子,方隊里又笑成一團。

教官大吼一句:

“再鬧就站一下午,午飯取消。“

方隊里立馬恢復了秩序,樹蔭下羅琳笑得不行:“一幫傻子,還想學我,現在挨訓了吧。“

她捧着謝珊珊幫她從奶茶店裡買來的芒果冰沙,剛喝了一口,就遞迴給謝珊珊。

“太涼了,給你吧。“

謝珊珊扁着嘴接了過來。

藝大不愧為帝都最好的大學之一,冰沙不是果味添加劑兌成,而是用從台灣空運過來芒果加冰鮮榨。芒果的清香和冰沙的涼氣,誘惑着謝珊珊早就想嘗嘗,可30元一杯的價格卻讓她卻步。

三十塊,夠爸媽一天的伙食費了。

只是她再窮也不想喝別人不要的。但現在就這麼被蔣羅林看着,再不想喝也得小口喝一口。

蔣羅琳見謝珊珊喝了自己剩下的冰沙,滿意地笑笑:“要不是我裝病,你也得跟着曬着。“

回頭看見方隊里的宋星,狠狠說:“想不到她晒成這樣還那麼拽。”

謝珊珊順着蔣羅琳的目光看過去,心裡嘆聲氣。

本不知道兩人有什麼衝突,直到昨天聽見安樂問宋星為什麼不去看蔣羅琳低價賣給同學的包,她說自己買不起,買得起也不會買假的。

宋星不像是會造謠的人……可蔣羅琳替母親賣包時,一直強調是真貨。

謝珊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那包,保真么?”

羅琳環顧左右,貼着謝珊珊耳邊說:

“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包是假的,我媽讓我背,就是為了做活模特。”

謝珊珊有些迷糊:

“蔣伯母的時裝公司開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賣假包……不是,a貨包包。”

蔣羅琳馬上換上了諱莫如深的表情:

“你爸給我媽當司機,你媽在我家當保姆,你天天跟我在一起,難道還不知道現在時裝業的行情?這年頭生意也不好做,所以我媽媽就進了很多A貨包包,那些傻學生根本分不清楚,以為我母親會鑒別,而且還比國內便宜很多,就托她去買,這叫代購!我們要不這麼做,拿什麼給你爸媽付工資啊,給你買冰沙啊。”

謝珊珊心頭一酸。

蔣羅琳就是喜歡將自己爸媽在給她家打工的事掛在嘴邊,可她臉上卻不能露出不滿。

她也有一個做演員的夢。如果不得罪蔣羅琳,將來進演藝圈也能藉助蔣家的資源。

畢竟父母供自己讀書耗費了不少心血。

謝珊珊心裡也明白,蔣羅琳會對自己這樣坦白,也是看準了自己不敢反抗她。

“其實我媽這a貨生意做的挺好,可是宋星能鑒別出來我背的是假包,要是在班裡揭發我……咱班上好幾個同學和家人都是我家門店的常客。”

謝珊珊知道蔣羅琳又在想陰招,為宋星捏把汗:“宋星看起來,並不像是個多事的人。”

她只說對假貨沒興趣,並沒說別的。反而是蔣羅琳,處處為難別人。

知道她天生喜歡出風頭,在高中時就想了不少方法來整別人,也沒見過有人報復得回來的。

望着頭頂強烈日光,蔣羅琳又想起因為不願跟自己換床,害得自己每天都要被太陽曬醒,眼睛一轉,一個主意就浮上心來。

“得讓她嘗嘗厲害。”

蔣羅琳從包里拿出一個化妝鏡,將鏡子放在樹蔭漏下來的陽光處,然後將反射的日光射向不遠的班級同學站軍姿的地方。

宋星眼前一閃,一抬頭看見強光是蔣羅琳休息的地方射過來的,下意識要躲,這麼一動,就被教官發現了。“你,出列。繞着操場踢正步,我不說停不許停。”

安樂舉手:“報告教官,是有人往方隊這邊反光,宋星想躲反光才動的。”

教官回頭往樹蔭那邊看,蔣羅琳當然一早把鏡子收了起來。

教官以為安樂是袒護同學,就問方隊里的同學:

“哪裡有反光,你們看見了么?“

班上的人都沉默以對。

蔣羅琳愛說愛笑,是帝都本地人,母親在時裝圈小有名氣。而宋星平時不怎麼愛說話……好像是個沒什麼資格進藝大的外地姑娘。

宋星心裡冷笑,大學就是一個小社會,有人就有江湖,就有世態炎涼。

安樂還要說話,教官卻吼了一聲:“誰敢替她說情,跟她一起。“

宋星朝安樂搖了搖頭,一個人繞着操場踢起了正步。

隊伍剛一解散,蔣羅琳就拉住教官去飯堂請客。

在一群新生的擁簇下,教官也不記得操場上還有一個學生在受罰,宋星也知道如果提前離開,蔣羅琳一定會小題大做,逼着教官對自己做出更嚴厲的懲罰。

一個人都沒有的操場上,她頂着強烈日光走了一圈又一圈。

帝都的九月雖已入秋,但秋老虎仍舊肆虐,蔣羅琳在食堂里吹着空調,有女同學望着她腳上的漁夫鞋感嘆。

“這雙可是新上市的,三千多,蔣羅琳軍訓也捨得穿。”

望着自己腳上的新鞋,蔣羅琳目光移向窗外驕陽似火,嘴角勾起笑:

“像宋星那樣的窮人,三千多的鞋見都沒見過吧。”

幾乎是同時,宋星也望着頭頂的強烈日光,覺得自己好可憐:

“那幾條前世賣三萬多一條的裙子,這輩子卻只賣了一百五一條,要早知道流量不夠應該賣一百六的!”

她邊走邊算賬,不時望向操場邊,她等的人,應該會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