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人特別偵查科的訊問室中,一片單面玻璃外圍着一群女警。
“哦,怎麼辦,真的就如電視里那樣帥氣的男子,歐巴好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啊!”
“好可憐啊,都當了製作人還是因為選手不懂事而被抓進來,頭髮染成了橘色後,顯得眼睛更亮了。”
“我是從他還在練習生時期被偷拍就迷上了,那時候我還以為p過才長得這麼好看,想不到本人比當年的路透照還要漂亮,難道他是永遠16歲嗎?”
“啊,臉上完全看不到整容的痕迹,應該是純天然啊,是老天要做藝術品,所以他誕生了嗎?”
單面玻璃的對面,牆壁刷成碧綠色的問詢室內,三張椅子被一張寬大的、像乒乓球案子那麼大的桌子隔開。
檢察官安太和以及一個高級女警,就坐在時欽對面。
時欽已經一個小時沒有開口說話了。
他一直靜默地望着擦着光亮的桌子,一動也不動。
坐在他對面的女警官,也一臉痴迷的望着時欽。
“呀,藝術品一樣的男子啊,我們國家的整容行業應該按照他做一個模板,可是感覺不管多麼高超的技術,也整不了這麼渾然天成的吧!”
安太和一臉不耐煩。
他望向單向玻璃,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是靠想也知道,外面一定圍着一圈迷妹。
因為每一次他以各種借口帶時欽回警察局,她們都會圍在外面。
因為整個法律系統都知道自己跟時欽卯上了,無數女警寧願放棄升職機會,就算是給高層送胡蘿卜那麼大的紅參,也要哭着喊着調來藝人偵查科。
我們國家的女人真是淺薄啊!
安太和心中想着,看向時欽的表情就更嚴厲。
他將手中的口供簿重重地往桌上一摔。
“我們帶你回來,不是讓你在警察局睡覺的!”
時欽緩慢抬起眼皮,宛如黑羽般的睫毛撲閃撲閃:
“我沒睡啊,不把妝卸乾淨,我是不會睡的!”
安太和聽到身邊的女警官低聲笑了一聲,他斜了她一眼,女警官迅速收起表情,端正坐好。
安太和撿起那口供簿,又摔了一次。
“沒睡?為什麼這半個小時都一動不動?你也太不把我們辰國警方當回事了?”
時欽散漫地靠在椅子上,頭上橘色頭髮因為長達一小時的呆坐而亂了几絲,看起來,的確像剛剛睡醒的懶散少年。
“我真的沒睡啊,所以能半個小時保持不動,是因為我一直在看這個桌面。”
時欽用手敲了敲面前光可鑒人的深綠色桌面。
女警臉上現出疑惑:
“我們這桌面有什麼不妥嗎?”
時欽搖搖頭:
“沒不妥啊,你們的桌面非常好,擦得像鏡子一樣,我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倒影看了半個小時,雖然有些餓了,但是看着自己秀色可餐的臉,感覺食物都不需要了。”
女警被逗得哈哈直笑,關切的問時欽:
“您要是有點餓,我們食堂……”
安太和不滿地瞪女警察:
“呀~我是在讓你們相親么?”
女警趕緊改口:
“我們食堂有什麼好吃的,也都是給執法人員吃的,所以請時欽歐巴,不不不,時欽先生交待,在飛機上到底多少人打過那位受害人。”
時欽冷笑一聲,又將目光投向桌上自己的倒影。
“不用給我準備吃的,我不吃集體食堂的飯。”
說罷他抬起頭,挑釁般的看向安太和:
“當然了,你最喜歡吃大鍋飯了,因為不管工作做得好不好,都有飯吃。不像我們藝人,只有在這一行做得最好的,飯才吃得精緻。”
安太和氣得騰地一下站起來:
“我警告你,你不要太囂張!”
時欽笑出了聲:
“我就是很囂張啊,你能把我怎麼樣啊?”
“你外面的白板是不是現在畫滿了正字啊?”
“你心裡現在是不是想要掐死我呀?可是我的律師可能已經在路上了,你沒有任何證據說我傷人,即便是盧緩也要放出來……”
“我的粉絲一定已經在你上司門口靜坐示威了。”
“你上司又罵你了吧?你們食堂就算有很多好吃的,你現在也吃不下了吧?”
安太和被氣得像一頭獅子在屋內亂轉,時欽原本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認真起來。
“我知道,你的父親還在監獄中,從整個國家都看好的政治明星,到判處無期徒刑的犯人。你一直想要為他申冤,如果你有懷疑的對象,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案子上,因為像這樣的小案子,連我都不能打壓,更何況是其他人。”
安太和提起時欽的襯衫:
“別和我提我父親,聽到了么?我警告你,你只是她的斂財工具,你遲早有一天會被她甩在一邊,到時候,就算你的臉再帥,也會被你身後的花美男替代。沒有什麼美色是能夠永恆的!”
時欽眼中灰藍瞳孔忽然變了色,冰藍色瞳孔掀起一道漩渦,彷彿能夠將安太和的靈魂席捲進去。
安太和嚇得瞬間鬆開了手。
再定睛去看,時欽的眼神仍舊一如從前,狡黠得像是一隻快要得道升天的狸貓。
他對着鏡面桌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把已經微微亂了的橘色頭髮理順:
“美色不是永恆,那什麼是永恆?”
安太和冷笑:
“你永遠掌握不到的知識,能夠傳世的禮儀和文化,能夠振興一個國家的科學,這些才是永恆。”
時欽又是一陣冷笑:
“知識會成為常識,禮儀和文化會隨着歷史的更迭而進化、轉變,傳承,科學會更新換代
永遠不變的就是改變,唯一能在世界上成為永恆的只有愛。”
安太和愣住:
“愛?”
時欽點點頭:
“你以為,練習生就沒讀過書嗎?你以為你通過了辰國的法考,就有資格跟我談什麼詩書傳世嗎?告訴你,在我們中國,詩書禮儀並不是都是在學校學習的。我們是文化大國,我們有五千年的悠久文化。我們的父輩一舉手一投足,都會教給我們很多知識。”
安太和笑笑:
“你這種空有美貌,毫無智慧的人,也只能拿你的國家來吹牛了。”
時欽哈哈大笑,卻突然收住笑聲,宛如一隻蝴蝶落在安靜湖面的睡蓮上。
他早就聽見,走廊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他若有所思,用中文吐出一句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詢問室的門鎖被緩緩撥開,時欽拎着外套站在門口,回頭對安太和說。
“我們中國早在明朝時,就有名家在你看不起的戲劇中,詮釋過什麼是永恆。告訴你,當我愛上一個人時,我就是永恆!”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