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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一句“壽衣”,宛如平地驚雷劈在了餐桌上。

卡座里所有人聯想起之前宋星就說過金英姬是瀕死的人,不由得神情各異。

銀叔不知宋星為何語不驚人死不休,腦袋裡盤算如果一會兒打起來,能不能兩個孩子一起拉走。

時欽則一臉擔憂,桌面上看向宋星,桌下握住宋星的手中沁出了汗珠。

金英姬更是神情大變,卻在看到宋星氣定神閑的表情時,心中略頓了頓,沒有急着發作。

這丫頭既然能讓尹翎在法庭上吃了暗虧,又讓時欽魂牽夢縈,也許真有本事?

又一臉狐疑地望向尹翎。

尹翎瘦得剩了一張皮的臉,神色大變,指着宋星就罵:

“你胡說什麼?這套辰服從用料到綉工都是國內頂尖的水平,明明是國寶一般的衣服,怎麼會是一件壽衣?”

宋星正端起一杯大麥茶,餘光掃向屋內眾人,看見幾乎所有人表情都在自己說出“壽衣”這兩個字時發生了變化,唯有金英姬身後的那個叫做穆槿的中年女子,臉上一點波瀾也沒有。

宋星心中笑笑,這位高手,喜怒不形於色,不會真的只是金英姬的隨從吧?

來日方長,先解決了尹翎再說。

宋星挑眉看向金英姬身上辰服前的那一小塊刺繡貼布,望着那一針一線綉成的紫紅色和藍色漸變的花朵,微微笑笑。

金英姬順着宋星的目光低頭看過去,皺眉問道

“是這刺繡有什麼問題?”

時欽和銀叔對視一眼,宋星最愛用的先奪人眼球再下套的功力,彷彿比以前精進了許多。

即便是金英姬,也開始順着宋星的思路走了。

只是金英姬心機深沉,尹翎狡猾刁鑽,宋星再沉着冷靜,能在這倆人身上佔了便宜?

時欽和銀叔捏了一把汗。

尹翎一頭霧水:

“不可能的,刺繡的樣式是我婆婆秦妝留下來的,花式本記載在一本書中,但是後來因為戰亂和搬遷,書散了找不見了,只留下這張圖紙。從選線和綉工到製作,整個過程都是一個人監督的……”

時欽看見宋星用手摸了一下鼻子,為的是掩飾她實在憋不住的微微一笑。他回頭看銀叔,見銀叔臉上也是一片燦爛的褶子。

尹翎又上套了啊。

宋星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金英姬身邊,仔仔細細地端倪辰服胸口的綉片。

然後默默背誦前世期末,亞洲服裝史這門課老師划過的重點。

“辰服是中國唐朝漢服與古辰國的本土服裝,經過本土化後改良為辰國傳統服飾,特色是顏色艷麗以及沒有口袋,胸口這一方刺繡仿若清朝官員的補服,只是垂在辰服的胸口處,方便雙手合起來行傳統禮儀時擋住雙手。因此,這裡的刺繡可以說是整件衣服的精髓了。”

尹翎冷笑:

“宋小姐學識淵博,說的比唱的好聽,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從哪看出我這套辰服是……壽衣的。”

知道金英姬忌諱這個詞,尹翎吐出這個詞時特意望了一眼諸位上的金英姬,卻沒有在她眼中看出悲喜。

宋星撫摸着那綉片上密實整齊的針腳,挑眉問。

“辰服是辰國的女士們出席重大場合、或在節日、婚禮上才會穿着的傳統服裝,請問這幾日是什麼日子,金夫人需要在尹女士這裡訂做服裝?”

金英姬回答道:

“明日是我宴請辰國商會會長的日子,光京絕大多數的企業家都會出席宴會,這是我們辰國商界的大日子,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算是尾牙宴。尹女士按照我喜歡的顏色做了一共五套辰服,其中每一套的綉片都是這種花朵。”

宋星點點頭:

“幸好金夫人沒有穿出去,否則真是貽笑大方,自惹難堪了。”

尹翎頭上青筋暴起:

“宋星,你這是血口噴人。換錦花有什麼問題?”

宋星坐回從前的位置,宛若拈花般輕笑。

“問題?問題大了去了。換錦花的話語是離別、傷心……尹女士,您選花樣之前就不查查搜索引擎的么?”

金英姬皺起眉,對身邊的穆槿耳語幾句,穆槿立刻拿出手機搜索出幾個網頁。

“夫人,花語的確是離別等不吉利的意思。”

金英姬怒目望向尹翎,尹翎慌了神,卻強做鎮定:

“我當是多大的事兒,選綉片一向只是看漂亮與否,誰會留意花語……”

她又望向宋星:

“就算是花語沒那麼吉利,你又憑什麼說綉了換錦花的衣服是壽衣?”

金英姬同樣表情嚴肅:

“宋小姐,如果你今天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好意思,您這輩子也離不開辰國了。”

卡座門口兩個彪形大漢一伸腿,橫在卡座門口,剛才為時欽服務的侍者嚇得托盤都掉了。

宋星全不在意,一臉冷笑:

“秦妝女士技藝超群,想不到,竟有你這樣不學無術的兒媳!”

學藝不精,卻敢看時欽的熱鬧,我今兒不在辰國撕了你,算畫中的陸悠然白插了你女兒的那把刀!

她扭頭望向金英姬:

“若是花語不吉利,倒也沒什麼。可是金夫人,換錦花是石蒜科,石蒜在我們中國還有一個名字,名為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

“彼岸花?”

金英姬坐起身,望向身上妖艷花朵。

宋星繼續說著:

“彼岸花是《法華經》中的四華之一,又叫無義草,傳聞紅色盛開於地獄,白色綻放於天堂,但兩種花都寓意着死亡。把代表了死亡的花朵綉在衣服上,不是壽衣是什麼?尹女士明知您要穿這五套辰服中的一套去參加盛大的晚宴,這不是誠心讓您出醜?”

尹翎站起身,伸出手指着宋星的頭:

“你胡說八道,換錦花就是換錦花,我從來就沒聽說過石蒜是什麼彼岸花……”

宋星輕輕撥開尹翎指向自己的手:

“您的婆婆是這綉片的原作者,您的公公是研究花草研究到出了一本著作的著名中醫,要是我這樣的小城市出身,父母都是普通人,不認識情有可原,尹女士您可不是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您是高門大戶的長兒媳,您的丈夫是商界大佬,您自己也是曾經的服裝協會會長。您說您連彼岸花都不認識....騙誰呢?”

金英姬憤怒地扯下胸前的綉片,長喘着氣問向尹翎。

“你們中國人就是這樣玩弄你們的合作夥伴?”

宋星抱起了肩膀:

“金夫人,我們中國地大物博,林子大了難免有什麼鳥,玩弄合作夥伴,嘲笑您是個外國人不懂佛經這個鍋,是尹翎女士一個人的,我們全體國人可不背。”

尹翎一緊張,手中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跌落在地,尹翎慌忙去撿起,宋星卻從那信封一角看到一行字。

“西羅絲進口計劃……”

她神色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