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高柳新蟬,薰風微雨,池荷榴花,瓊珠清泉,交織成一幅初夏的美麗圖景。

此時已經是初夏,六月的天氣不似仲夏,讓人熱得喘不過氣來,清早還有些許微微的涼意。

顧誠玉看着院子里的荷花池,給書案上的荷花圖填色,他如今每日早上的慣例都是寫字作畫。

“公子!已經是卯時二刻了,咱們幾時出發?”茗墨站在書房的一角,對着顧誠玉輕聲問道。

三年的時光將茗墨的身形拉長了好多,他如今已經是個十四歲的清秀少年郎了。不過,此時他正無奈地看着自家公子,公子真是越來越淡定了,什麼事都是不緊不慢的,可是他們這些下人急啊!

茗墨將目光放到顧誠玉身上,因為還沒到弱冠之齡,只得用紫色的髮帶束了發。

一身紫色的窄袖圓領綢緞長袍,其上還有暗紋顯現,脖頸處露出裡面白色的中衣立領,領口和袖口都加了一圈銀色的流雲紋滾邊,窗外照進的晨光將綢緞照射出炫麗的光澤。腰間還束着月白祥雲紋的腰帶,腰帶上垂掛着一枚瑩潤的羊脂玉玉佩。

這一身裝扮更襯得顧誠玉華貴非常,雖然才十一歲,可是身量也不矮了。茗墨目測只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他在同年人中個子可不矮呢!

顧誠玉用手裡的小狼毫筆沾上顏料,細細勾勒圖中的荷花。荷花可不止一種顏色,填色時必須從上到下,由深至淺,這樣才不會死板。

茗墨知道公子在全神貫注畫畫的時候,他是不能打擾的,因此也不敢再催,只能站在一旁看他作畫。

約莫過了半炷香,顧誠玉才停筆,看了眼荷花圖,覺得還差上幾分靈氣。

古代國畫講究的是意境和抽象美,有一次顧誠玉突發奇想,在國畫中融入前世西畫的一些特點,比如質感,他嘗試着將兩者融合,當然只是加了少許的西方元素,這就顯得他的畫作有些與眾不同。

會這麼做,卻是有原因的。三年前顧誠玉剛到府學,就聽見學生都在議論前首輔梁致瑞。只要是在府學上學的學生,無不想成為梁致瑞的弟子,顧誠玉聽着也更加心動起來。

從多方打聽,顧誠玉覺得梁致瑞是個性格喜好無常的人,他沒有特別喜愛的事物,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這讓一眾學子無從下手。

顧誠玉隨即想到,這就是個隨性的人。梁致瑞對琴棋書畫都有涉獵,且在這些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顧誠玉覺得與其打聽他的喜好,還不如拿出些有特色的物事,來引起他的興趣。

顧誠玉苦思冥想了半個多月,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來。畢竟他也就書法上拿得出手,可是他的字寫得好,別人寫得也不算差,更何況天外有天,府學比他寫得好的也不是沒有。

琴棋畫這些他只在空間里籠統地學了點,最後他將目光放在了棋上,前世最出名的是什麼?當然是蒸籠棋局啊!可是他對棋藝一竅不通,他在空間翻找了一番,終於找到了相關資料。但是貿然拋出這棋局,也不行。

他之前在家學了好幾日,對棋只是略懂皮毛,就算找人家切磋--

也不成,肯定吸引不了梁致瑞的注意,總不能一上來就將這棋局拋出來吧?這樣就算人家來了興趣,那肯定也看不上他。

思來想去,他決定將棋盤當作最後的殺手鐧,那就只剩下畫和琴了,他的琴技沒有長時間的練習,就連入門都難。

最後一排除,就只剩下畫了,還好他在作畫上還有幾分天賦。學了一個多月的國畫,卻突然驚覺這樣還不行,雖然府學有專門教繪畫的教瑜,可是顧誠玉之前也沒學習過,只在家裡自己臨摹,就這麼短的時間,想畫出驚人之作來,就有些勉強了。

所以,顧誠玉思量了很久,這才有了將前世西畫的元素融合進去。慢慢地,過了兩個多月,這才成功引起了梁致瑞的興趣,當然只是這樣還不夠。

在畫畫的同時,顧誠玉苦練棋藝,雖然還是不入流,可是也算入了門了,他到處找人切磋,之後就拋出了棋局。就這番布局,顧誠玉耐心地布置了三個月之久。在三個月後,他終於成為了梁致瑞的關門弟子。

“公子!咱什麼時候走啊?”茗墨見顧誠玉已經畫完,卻看着手中的畫作在發獃,只得打斷顧誠玉,再不走,回去就趕不上晌午飯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在家肯定要等急了。

顧誠玉聽到茗墨的聲音回了神,他朝着茗墨吩咐道:“這就啟程吧!把畫拿去燒了吧!”

這會兒是初夏,房裡並沒有擺火盆,顧誠玉只能吩咐茗墨,畢竟打火機這會兒不能出現不是?

“啊?公子,這畫畫得這麼好,還要燒掉,真可惜啊!”這是茗硯從外面入了正房,看到桌上的畫,一陣可惜地叫道。

在茗硯看來,顧誠玉的畫已經畫得夠好了。可惜,公子總是不滿意,不知道毀了多少畫作。

顧誠玉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笑着搖了搖頭。他想起老師說的話,他的畫的確有特色,乍看之下,顏色艷麗,人物也算生動,甚至還挺逼真。可是,他沒有學到丹青的精髓,那些只用簡單線條就能勾勒出人物或事物的靈魂,他不能做到,也就是說還缺少一點靈性。

在一旁的茗墨看看了顧誠玉一眼,隨後望向說話的茗硯,卻並沒有說話。

顧誠玉沒應聲,進了內室去洗漱一番。馬上就要到鄉試了,鄉試就在今年的八月,他回去一趟,就要啟程前往京城。這次回去,也就能待上半個月時間,老師讓他在家好好靜靜心,因為他的書法停滯不前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話一點不假。閉門造車,沒有眼界,哪裡會進步?

也有一個月沒見爹娘了,顧誠玉有些想念。尤其是今年王祺愷他們已經過了縣試和府試,今年八月也要參加院試了,他也得回去鼓勵一番。就是可惜他們來府城的時候,他已經前往京城了。

顧誠玉聽着院子內,茗墨隱隱約約的訓斥聲,笑了笑。茗硯確實太跳脫了,看來他得將梁媽媽帶過來,教教家裡下人的規矩。家裡雖然有教規矩的婆子,可是都沒梁媽媽的規矩好,畢竟是官家出來的。

而茗墨到底也有了小心思了,這是怕他對茗硯有什麼不滿?不然怎會在他聽到的地方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