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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母親如今已經是朝廷命婦,可蔣老太太與她的情分自是不同。當年要不是她的成全,母親又哪能有今日?且皇恩浩蕩,沒有皇上的硃筆御批,母親又怎會苦盡甘來?這都是我們顧家的恩人吶!”

當年不管蔣老太太是什麼原因放了呂氏的màishēn契,但這總歸是呂氏佔了便宜,他們確實需要感恩。

不能抹殺了蔣老太太的恩情,大家都在京城,日後總能碰上,總不能讓人覺得他們是忘恩負義之人。

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更不能苛責自己的母親。其實他也並不在乎人家在背後如何議論他,他在乎的只是呂氏的感受。

呂氏會因此感到自責,覺得給自家兒子丟了臉面。

長公主倒是打量了顧誠玉兩眼,這話是提醒自己,他母親已經是皇上御批的命婦了。

她再拿呂氏的出身說事兒,瞧不起呂氏,那就是對皇上的質疑。

就連皇上都沒嫌棄,就算她是個公主,又有什麼資格嫌棄?難道她比皇上還尊貴不成?

早就聽說顧誠玉伶牙俐齒,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

她不得不承認顧誠玉如此坦蕩地應對,讓她也不禁高看了一眼。

只可惜,任他再有才幹和能耐,這出身終究是讓人詬病的根源。

“老太太可真有福氣,俗話說英雄莫論出處,顧大人年輕有為,就連父皇都十分賞識,您確實是苦盡甘來了。只要顧大人循規蹈矩,腳踏實地,本宮認為顧大人日後定能平步青雲。只是顧大人終究年少,就怕少年人會好高騖遠,妄想攀上那高枝兒啊!”

長公主這話雖是對呂氏說的,可她那雙陰鷙銳利的雙眼卻看向了顧誠玉。

顧誠玉心中冷哼一聲,這是見剛才的話沒打倒他,這會兒接着來敲打來了。

呂氏自然能聽出長公主這是話裡有話,她將視線在長公主和自家兒子之間打了個來回,心中犯起了嘀咕。

這莫不是警告小寶不要痴心妄想的意思?她倒是不信了,小寶到底怎麼樣她了?

對於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兒子,竟然被人家這樣嫌棄,這讓呂氏的臉上更加難看起來。

“老身常聽人說我兒有能耐,他老師還常誇他做人實誠,能成為朝廷命官都是他自身努力的結果。腳踏實地是肯定的,不然也考不上狀元,那狀元可不是攀高枝兒就能考上的。”

呂氏也被長公主的話挑出了火氣,她原本在上嶺村待着時,只有人家奉承她的份兒。可今兒長公主一再給她娘兒倆難堪,這讓她心裡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若不是不敢得罪貴人,她早就跳起來將人給罵一通了。

長公主被呂氏的話一噎,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些。

這老婦和他兒子一個樣兒,說話都喜歡綿里藏針。

顧誠玉將茶碗湊到了嘴邊,掩蓋住微彎的嘴角,心裡默默給他娘點了個贊。

“說得是,本宮也就是多句嘴罷了!”長公主雖然心中氣憤難當,可終究還是沒太過分。

她也不能無緣無故就責罰一名命婦,人家的話里也挑不出毛病來,規矩上更沒有對她不敬。

回話時起身施禮,態度恭敬,面帶笑容,她哪裡還挑得出刺兒來?

若真找了由頭責罰,那京城裡可就有熱鬧看了。說不定還要牽扯出閨女來,這是她所不願意看到的。

她才不願意讓自己的閨女和顧家扯上關係,沒得失了身份。

聽出母親話里的不悅,容嘉郡主的心揪了起來。

今兒母親來了這麼一出,顧大人會不會對她起了厭惡之心?

等顧誠玉他們走後,長公主才冷哼一聲,將沉浸在思緒中的容嘉郡主拉回了注意力。

她心亂如麻,心中既怨怪母親這般對待顧誠玉,可她也惱恨顧誠玉不給母親留顏面。

母親和顧誠玉算是鬧得不歡而散,雖然他們表面和和氣氣,可這氣兒都是壓在心裡的。

容嘉郡主不由得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憂慮起來,她還能得償所願嗎?

等顧誠玉他們回到廂房,呂氏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面色依舊難看,但比剛才卻好了一些。

“娘!讓您受委屈了。”

顧誠玉是真的難過,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母親。

若他是朝中那些大員,手中握着不小的quánbǐng,今兒長公主還會這般和他說話嗎?

這其中固然有出身的原因,可最多的還是因為自己只是個六品官而已。

顧誠玉這一刻心中對權勢生出了無比的渴望,比之前更甚。

“姑母!你莫要衝動,你若是去找了大哥,那祖父他們肯定就都知道了。當年他們這麼對你,如今知道你還活着,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再次下手?”

姚夢嫻一把扯住姚氏,急切地說道。

“可是你大哥再這樣下去,不但你的日子難過,那爵位還不知道能不能落到你大哥手裡。嫻姐兒,他再不好也是你大哥,他是你娘留在這世上的骨血,你們可是親兄妹啊!”

姚氏拉着姚夢嫻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姚夢嫻的心裡泛起一絲苦澀,姑母哪裡知道夢裡的事?姑母又怎能知道大哥和大嫂是怎麼對待她的?

在姑母的眼裡,大哥再不好也是她的大哥,他們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兄妹。

“姑母!就算你去說了,大哥和大嫂也根本不會聽的。我去就更不必說了,姑母......”

“大姑奶奶又何必為難姑娘?姑娘在府中的日子不好過,大少爺和大奶奶哪裡聽得進去姑娘說的話?他們不和柯氏一起在姑娘背後使絆子就謝天謝地了。”

高媽媽看不下去了,大姑奶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責怪姑娘不勸大少爺嗎?

顧誠玉和呂氏回到屋裡並沒有多說,孫母看着兩人慾言又止。

孫賢扯了下孫母的衣裳,示意她別多話。而葉母則是悶不做聲,氣氛就變得凝滯起來。

反正沒了興緻,大家也就商量打道回府了。

京城城門外,一輛掛着青色棉布帘子的馬車駛到了城門口,一個婆子撩開帘子的一角看向外頭排隊進城的百姓,不由感慨,她終究又回到了京城。

一名年約四十上下的男子放下馬鞭,朝着車內喊道:“姑娘!這就是京城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