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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朵閉了閉眼睛重新變身為原身那個受氣包的形象,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嘴唇顫抖半晌才發出一個弱弱的聲音:“大伯娘,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我從山裡回來的時候,聽到二弟的哭聲,着急往家趕,沒注意到躲在老槐樹下躲雨的雲英姐。要是知道從老槐樹後面突然跳出來的是雲英姐,我就不會躲開了,那樣的話雲英姐就不會跌倒了。”

“哎喲,這颳風下雨的,雲英躲老槐樹下……”

不知哪位女人操着粗嘎的聲音來了這麼一句半截子的話,就因為這句嘎然而止的話,立馬引起了人們無限的遐思,細細碎碎的議論聲頓時此起彼伏。

小楊氏心裡一個咯噔,淬毒一般的目光直直盯着蘇雲朵,片刻之後一聲嚎叫站起來直撲蘇雲朵:“居然敢給雲英潑污水,我打死你個小賤人!”

眼看小楊氏的利爪就要抓到蘇雲朵的臉上,也不知蘇誠志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蘇雲朵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又推開另一邊扶着他的蘇澤軒,以他那病弱的身體擋住小楊氏的這一擊。

小楊氏這一擊攜怒而出,她又正當年,力度自然不小。

因為蘇誠志的病情,此時蘇誠志身邊除了蘇雲朵和蘇澤軒並無其他人,因此小楊氏這一擊實實在在擊在了蘇誠志的胸口上。

“哇”地一聲,蘇誠志一口鮮血全部吐在了小楊氏的臉上。

小楊氏頂着一臉鮮血驚恐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緩緩倒下的蘇誠志,片刻之後是一連串尖利的叫聲,爾後揮舞着手張牙舞爪地沖向院子外,原本圍着院門的鄉親刷地讓開了一條道,彷彿小楊氏是瘟疫的源泉。

蘇雲朵萬沒想到對他們避若蛇蠍的小楊氏居然會來這樣一手,直到被蘇誠志大力拉到身後才有所反應,可惜想要搶救卻已經來不及了,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小楊氏的巴掌拍上蘇誠志的胸口。

驚恐地看着從蘇誠志嘴裡噴出的鮮血和緩緩倒下的身影,蘇雲朵機械地伸出雙手,可是就算蘇誠志已經被病魔折騰得皮包骨頭,也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嬌弱女孩能夠支撐得住的,很快父女倆一起滾倒在地上。

“爹,爹……”被嚇傻了的蘇澤軒半晌才緩過勁來,跪倒在毫無血色的蘇誠志身邊放聲大哭。

院子里連番動靜,被魏氏留在屋裡的寧氏在安撫好哭泣的蘇澤臣之後,哪裡還能待得住,魏氏無奈只得扶着她從屋裡出來。

寧氏出來正好目睹小楊氏一掌拍在蘇誠志的胸口,蘇誠志一口熱血噴出再次昏倒,把寧氏驚得臉色蒼白手腳冰冷,抱着肚子一聲尖叫,若非有魏氏扶着只怕也要倒在地上。

看看倒在自己懷裡無聲無息的蘇誠志,看看靠在魏氏身上眼看也要暈過去柔弱得像朵嬌花的寧氏,還有隻知道哭泣的弟弟,蘇雲朵終於回過神來,此時此刻她唯有堅強面對。

蘇雲朵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將前世所學的那點有限的診脈常識在心頭過了一遍,暗地騰出一隻手來給蘇誠志診起脈來。

院里院外幾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蘇雲朵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動作不能太過明顯,好在有蘇澤軒的身體替她遮擋,在眾人眼裡蘇雲朵大約也是被嚇傻了,倒是給了蘇雲朵診脈的時間。

當然就算如此蘇雲朵也沒敢花太多的時間用來診脈,更何況她知道自己在診脈一事上懂的不過只是毛皮,因此她對蘇誠志的診脈也不過只是須臾之間的事。

蘇誠志的身子骨原本就已經被病魔的掏空,今日先是被蘇雲英氣得吐血,現在又被小楊氏打中胸口而吐血,脈相應該十分虛弱才對。

蘇雲朵卻發現蘇誠志雖然昏了過去,此時的脈相似乎比先前的時候還要略好些,這令蘇雲朵大感意外,只是現在絕對不是細細求證的時候,且得先將人抬回屋裡才好,就這樣躺在冰冷潮濕的地上,時間長了就算是健康的人也承受不住。

再說寧氏現在的情形也不太好,她這一胎可真是命運多舛啊!

“大弟,別哭!咱們得趕緊扶爹爹起來送回屋裡,爹爹不能再受寒了!”蘇雲朵的聲音不大,卻相當嚴厲。

蘇澤軒抬起淚眼對上蘇雲朵的眼睛,從蘇雲朵的眼睛裡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堅強,彷彿給了他無限的力量,抬起胳臂用衣袖拭去眼淚,蘇澤軒使出吃奶的力氣,試圖將蘇誠志拉起來。

可是他們一個是年僅八歲大的孩子,一個是瘦弱女孩,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又哪裡拉得動一個昏迷的成年人,幾次下來,不但沒拉得起蘇誠志,還將自己累得氣喘如牛。

此時旁觀了這一切的柳東林終於緩過神來,對着外面喊了一嗓子:“你們誰進來幫把手?!”

說著他自己率先走向蘇誠志,向蘇誠志一家真正伸出了援助之手。

柳東林率先出手相助,外面接連走進來幾個壯漢,有七叔公的長孫柳松林、袁騰飛的父親袁寶強,這幾人的家裡都有跟着蘇誠志讀書的子弟。

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很快蘇誠志就被送回了他的房間,而蘇誠志也及時醒了過來。

蘇誠志的房間雖然同樣簡陋得令人心酸,比起蘇雲朵的房間卻要乾燥許多,這是蘇雲朵特意安排的,為了便於蘇誠成養病,蘇雲朵早早地給這間房燒了炕。

蘇誠志的蘇醒令蘇雲朵歡欣鼓舞,雖然他的臉色極度難看,可是醒着總比繼續昏着要好。

“謝謝……”看着屋裡的幾個壯漢,蘇誠志的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嘴唇挪動好半晌才說出兩個字,卻因為喉頭的癢帶來咳嗽慾望,又不得不努力剋制,蒼白的臉瞬間憋得通紅。

蘇誠志的臉色實在有些嚇人,幾個將蘇誠志抬進屋壯漢迅速退了出去。

“你好好養病,別胡思亂想!有什麼事,儘管讓雲朵、軒小子他們來我家找我。”柳東林留在最後,匆匆說了幾句也從屋裡退了出去,身後是蘇誠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聽着着實令人心驚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