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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朵還沒開口說話,又聽柳家林低低地說了一句“只是,只是我,我不能與平安一樣màishēn為奴。”

蘇雲朵頓時鬆了口氣,如此甚好,正準備應承下來,卻見蘇誠志對着自己直眨眼,這是不讓她答應?

為什麼呢?蘇雲朵很是不解。

蘇雲朵與蘇誠志雖是父女,卻還不如她與寧忠平之間有默契,她實在看不懂蘇誠志眨眼的具體意思,只大致明白蘇誠志這是不讓她答應柳家林的要求,也許還有一些她不了解的情況。

好吧,那就暫時找個借口先留柳家林在東明坊住着,城裡也不是沒有柳家林可做的事。

只不過因此卻讓柳家林忐忑不安,畢竟這半天蘇雲朵一直沒有給予回應,令他覺得這事一定是讓蘇雲朵為難了,於是十分羞赧地低下了頭。

早年喪父並沒有讓柳家林推動對生活的熱情,再失親娘顯然給柳家林的打擊是巨大的,除了身上不該有的暮氣,還多了陰鬱和自卑。

蘇雲朵前世學過一些心理學,深知像柳家林目前這樣的狀況需得小心引導,故而她也沒再多想,只笑着說道“這事暫時不急,你長途而來總得先緩一緩,正好安安心心地先過個年。我已經安排了人給平安捎了信讓他進城來聚一聚。你也正好問問平安,再想一想是不是真想去平安那裡。若你問過平安還是想去酒坊與平安做伴,我自是願意讓你去的。酒坊今年還會擴大,最缺的就是像你這樣會寫能書的人。”

柳家林先是一喜,馬上又有些黯然“平安就是個會寫能書的人。”

這會兒蘇雲朵漸漸地有些明白蘇誠志的意思了,柳家林是讀過書的,就算後來因為家境貧寒綴了學,他也沒真的放下書本,於是微微一笑認真地看着柳家林一字一句地說道“酒坊在擴大,只一個平安怎麼能行?!不過我還是希望家林哥能好好想清楚,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吳大嬸更希望你能繼續讀書。”

柳家林眼睛一熱,他何嘗不知爹娘最希望的是什麼。

可是他如今的情況別說是繼續讀書,就連基本的生活也維持不了多久,他總不能腆着臉讓蘇家養着自己,他何德何能?!

他得先能養活自己,再考慮讀書的事,若他這輩子真是只能當個苦力,那他是努力掙錢存錢,將眼光放在未來的兒孫身上,讓他們延續他的希望,待他閉了眼應該也有臉去見爹娘了吧。

有了這樣的想法,柳家林堅決了信念,看着蘇雲朵十分堅決地說道“謝蘇姑娘。柳某再想讀書也當先自立。還請蘇姑娘給柳某在酒坊安排個活。”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雲朵只能對蘇誠志說抱歉了,不過她應得還算委婉“待平安來了,你們見過再說。”

待柳家林告辭離去,蘇誠志皺眉看着蘇雲朵“你怎麼就答應了家林呢?你不知道家林有多麼愛讀書嗎?你可知道家林在讀書方面的資質連玉書都比不得?”

這語氣這表情,活脫脫是在責備蘇雲朵埋沒了一個人才。

“爹爹的心意我明白,可是這也得家林哥願意!家林哥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若非如此當年還會綴學嗎?人可是聽說柳氏族裡還是希望他繼續讀書的。

爹爹想必已經與家林哥說過要資助他繼續讀書的想法,家林哥應該沒答應吧。

爹爹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和正當理由,家林哥絕對不會接受咱們的資助。”蘇雲朵看着蘇誠志極其認真地說道。

蘇誠志長長地嘆了口氣,他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剛才在蘇雲朵來書房之前,他與柳家林談的正是這件事,希望由他出面資助柳家林,讓他進蘇氏族學讀書。

蘇氏族學每年都有這樣的名額,只要這個人真的讀書的天分,只需族中有人推薦,並通過族學的考核,就可以進族學讀書,不收束修,還包吃住,當然休沐和放假的日子就得吃自己的了,不過這已是最適合柳家林的進學方式。

偏偏柳家林卻像只犟牛認了死理,口口聲聲都是要自食其力,待蘇雲朵來了更是提出要與張平安為伴。

當時蘇誠志聽柳家林說要與張平安為伴的時候,就想衝上去扒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腦子還是水!

好在後面又聽到柳家林補充了一句,知道他並不是要學張平安màishēn為奴,這才略略鬆口氣,連忙給蘇雲朵使眼色,偏蘇雲朵似乎並不理解他的意思,雖說沒有直接答應柳家林,卻並不沒有反對柳家林去酒坊做事,這不是埋沒人才嘛!

不行,他得找柳東林好好說說這事。

柳東林是柳氏一族的族長,又是葛山村的老村長,難不成能眼看着柳家林這樣的好苗子就這樣埋沒了?

若柳家林能夠進學,就算最終只能是個秀才,對柳氏一族也是個榮耀,也許以後還能成為柳玉書的助力。

對,就該找柳東林談談!

蘇誠志這樣想着就有些坐不住了,連蘇雲朵與他說話也是心不在焉。

蘇雲朵不由嘆了口氣,蘇誠志這性子還真是的,說好聽點是愛惜人才,說不好聽點就是執拗不知變通。

以柳家林現在的心態,哪裡是蘇誠志強按着頭就能聽的?!

不過以蘇雲朵對蘇誠志的了解,自是知道蘇誠志不會輕易放棄,接下來他必會通過柳東林來說服柳家林。

雖說蘇雲朵與蘇誠志之間缺乏默契,卻不能否認蘇雲朵對蘇誠志的了解還是相當精準的。

這不,想一塊兒去了!

既然如此,索性趁熱打鐵將自己對張平安的考慮也與蘇誠志通個氣。

雖說張平安是陸瑾康做主簽下的màishēn契,身契卻一直在她的手上。

這裡是京城蘇府而不是葛山村蘇家,蘇誠志到底是一家之主,她如今是蘇氏女,還真不能再像在葛山村那般恣意,該辦什麼事,還是與蘇誠志先溝通過再說,相信以蘇誠志對讀書人的看生必會一加思索地表示贊同。

果然蘇雲朵剛說明自己對張平安的考慮,蘇誠志就連聲說“就該如此,就當如此!”

歸還張平安身契之事在父女之間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達成了統一。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