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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還有呢,柳大伯還要讓大江也去報考咱們族學,可惜咱們二房只有一人報考族學免費生的名額,所以大江子就算能考上咱們族學也得交一筆束脩,吃住還得另外交錢。

大江好像不太樂意,我原先還以為大江如今不愛讀書了,悄悄問過他才知道,他是擔心家裡供不起。唉,要是再有一個免費生的名額就好了!”蘇澤臣像個小大人一樣重重地嘆了口氣。

蘇族氏嫡支每房每年都可推薦一位免費生入族學就讀,這在族裡已經是上百年的規定,雖說也有例外卻極少。

雖說二房這些年從未用過這個名額,但是他們剛剛認祖歸宗幾個月就算有例外也輪不到他們這一房。

蘇雲朵只當沒聽明白蘇澤臣這小子的話,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蘇澤臣暗自吐了吐舌頭,剛才的話可不是他自己想要對蘇雲朵說的,而是蘇誠志暗地指使的。

雖說他覺得蘇誠志說的沒錯,就憑蘇雲朵對族中的貢獻,向族裡多討一個免費的名額並不是件難事,可是被蘇雲朵這麼淡淡掃了一眼,就如同有隻手掐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了。

蘇誠志自是將蘇雲朵的表情和眼神都看在眼裡,知她並不贊同此事,只得暗自嘆了口氣,再不多話。

族裡剛剛才得了蘇雲朵的恩惠,他這裡就琢磨着向族裡多要一個免費生的名額,實在有攜恩圖報的嫌疑,不可取,很不可取!

當然他是真的很想幫柳氏一把。

畢竟他們在葛山村的時候多蒙柳東林以其柳氏族人的照應才能勉強活下來。

蘇雲朵何嘗不懂蘇誠志的心思,事實上她也很想伸手幫柳東林一把。

她很清楚雖說柳東林家在葛山村算是比較殷實的人家,可那也只是在葛山村,放在京城卻只能在貧困線上掙扎,要在京城供兩個人讀書自是有相當的難度,更別說他們似乎還有進軍京城並落戶的打算。

可是蘇雲朵又是真心覺得不好向族裡開這個口。

當年柳東林和魏大娘對自家又是送糧又是送被還幫他們阻止老蘇家的迫害,對他們的確有恩,蘇雲朵卻並不贊同蘇誠志這樣無休無止的報恩方式。

再說報恩的途徑多得是,更何況蘇誠志將柳玉書送進國子監已經是對柳家最好的報答。

恩要報,卻不能無止盡。這是蘇雲朵的原則。

萬一養大了柳家的心,對自家可是一絲兒好處都沒有!

這世上白眼狼還少嗎?!

雖說現在柳東林和魏大娘對蘇誠志是百般感激,誰知道以後會如何呢?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只要他們稍稍露出些難處,蘇誠志就伸出援助之手,替他們解決困境,如此次次都能如願,等到某一次不能如願的時候,蘇雲朵真的不敢想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與其養大別人的心,倒不如從開始的時候就穩住,該出手相助時絕不手軟,不該幫的時候也絕不伸手。

柳東林既然敢帶着大孫子來京城謀前程,自有他的考量,以柳東林和魏氏的處事能力,想必還是有些底氣的,若不然能舍了蒸蒸日上的葛山村的村長來京城吃辛苦?

蘇雲朵只願自己想多了,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人心這東西太難把握,不是有知人知面難知心之說,又有人心不足蛇吞象之說嘛,還是謹慎些為好!

當然蘇雲朵也不是完全不幫,沒有免費生資格,卻能不動聲色地替柳沛江在族裡說句話,待他進了族學之後讓族學的先生們多些關注,也許比給他一個免費生考核機會更實在。

對於爹娘事先什麼都沒說就帶着侄兒來京城,柳玉書自是有頗多不滿。

爹娘抱着什麼樣的心思,作為兒子柳玉書心裡再清楚不過,讓他慶幸的是,爹娘最後沒有為柳沛江向蘇誠志提什麼要求,反倒是替柳家林說了許多好話,否則柳玉書覺得自己都快沒臉見蘇誠志了。

蘇氏族學的入學試要到年後,大約是在正月二十左右,柳家林因要迎考,一時間沒再提見張平安一事。

不過蘇雲朵在得知柳東林等人來京城之後,就決定要解決張平安的身契問題,自是特特地傳了消息給張平安,告訴他柳東林和柳家林來了,讓他務必進城過年。

張平安收到消息還真沒有耽擱,他趕到東明坊的時候,蘇誠志正好帶著兒子們參加族裡的祭祀活動回府。

張平安來了,蘇誠志和蘇雲朵自是要與他見上一面。

此前她已經與蘇誠志談過歸還張平安身契之事,也與蘇誠志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當時蘇誠志只擔心一件事,那就是生怕陸瑾康知曉後會不高興。

畢竟當初張平安的身契是陸瑾康簽下之後交給蘇雲朵的。

蘇雲朵卻不以為意,當初陸瑾康之所以簽了張平安的màishēn契,一是出發在即,沒時間讓蘇雲朵猶豫不定,二也是煩了張家。

當初陸瑾康將張平安的身契交給蘇雲朵時,就說過蘇雲朵想如何處置張平安都無需問他,他也無意過問。

蘇雲朵的心裡一直抗拒張平安màishēn給自己為奴,雖說接了張平安的身契之後,卻一直沒有去官府落契,故而張平安雖自稱為奴卻並非奴藉。

除夕這日雖然各種忙,得知張平安到了,蘇雲朵特地讓秋喜帶他到外院書房說話,蘇誠志自然也在書房,一是為了避嫌,二也是為了增加說服力。

父女倆與張平安談話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大約一刻鐘左右。

張平安出了書房,依然由秋喜送他去客院與見柳東林他們,也算是讓他在異鄉他地團個年。

張平安並沒有接受蘇雲朵歸還的身契,不是他不心動,而是有太多的顧慮。

他自賣自身跟着蘇家來京城,目的就是遠離葛山村的那家人,若是讓他們知道他其實並沒有màishēn,還被蘇雲朵看重當上了酒坊的管事,必會如嗜血的螞蝗一般舉家前來依附,然後重新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讓他再不得安寧,到時候必定也會吵得蘇雲朵不得安寧。

他絕對不能再過那樣的日子!

在他有絕對的能力和手腕碾壓那一家人之前,他還是安安生生地給蘇雲朵當奴才。

他與柳家林不一樣,柳家林爹娘的願望是柳家林能夠光宗耀祖,而他的爹娘是希望他能夠好好地活下去然後傳宗接代。

蘇雲朵對此深表遺憾,卻尊重張平安的選擇。

細想之下,張平安與柳家林的確不一樣。

雖說兩人都是父母雙亡,可是柳家林身後有柳氏一族的支持,而張平安身後卻有一家對他虎視眈眈的所謂親人。

就算她再想為弟弟們鋪路擴展人脈,也得對方樂意,再說酒坊有張平安替她守着,的確更讓她安心。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