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倒霉把人帶出暗道，說聲“我去稟告一聲”，把人丟演武場上，自己頂着一身包，一瘸一拐地走進演武場邊上寫着忠義廳的大門。
林六啐了一口，忠義廳！不過是敖思寰養的狗，橫行為禍，還敢自命忠義？
牛青山們聚攏在一起，打量着周圍。
“大哥，這地方好進不好出吧？”看那山寨大門，快跟城門一樣高了吧？
“是啊，大哥，你看那牆，都是石頭的。”木頭大門的兩邊，是青石壘出的高牆，每隔一段距離，就還有一個瞭望台。
“行了，都機靈點。等會我和林六進去，你們就守外面，要是情況不對，給我把暗道的門守住了。我們就從這裡沖回山下去。”
“大哥放心吧。”眾人點頭答應着，三三兩兩略微散開些。
牛青山面上鎮定，心裡也打鼓。他剛從慎刑司地牢里出來，可別折到這裡啊。
看周圍隱隱約約的人影，這附近少說也有一兩百人吧？他們這幫人要是身份穿幫，會不會被剁成肉醬？
“郡主會不會來？”牛青山與林六咬耳朵。
林六咬牙，“郡主不在更好行事。到了山寨，我們見機行事。若是能挾持他們頭領，或許就好辦了。”擒賊先擒王，這是一個好時機。萬一沒成功，好歹郡主不在，他們也不算全軍覆沒。
牛青山怪異地打量着林六，“小六子，你對郡主挺忠心啊？”
林六轉頭看了牛青山一眼，“青山哥，郡主救過我的命，也救了你的命。要不是郡主，你現在要麼還在慎刑司，要麼就在刑場上了。”
牛青山嘴巴動了動沒說話，這話是實話，沒法辯解。
“郡主是好人，聖上也是好人。青山哥，我們是流民，可這事能怪聖上？怪郡主？聖上還沒親政，郡主才多大？郡主親口跟我說，她要殺貪官污吏，要勸聖上做個明君，要讓流民們有飯吃。”
“做人，得知恩圖報。”
“我沒說忠心郡主不對……”牛青山心虛地嘀咕了一句。
“郡主是好人。”
“誰也沒說她是壞人啊。可這年頭，好人不是不長……”最後一個字，在林六瞪視下，牛青山硬生生咽了回去，“我懂你意思了，行了，今晚要能活着出去，我跟你一樣，這條命就賣給郡主了，這總行了吧？”
“等會兒我一個人進去，青山哥，你也等在這裡。”
“夠了啊，你不怕死，我就孬種啦？小時候誰被人欺負，躲我屁股後頭求我出頭的？”牛青山粗聲粗氣地說了一句，周正的面貌上，露出一絲匪氣，“再說，你哥我混了這麼多年，論對付人，比你經驗足。”
“青山哥，你跟郡主說只幹了幾票，那話是騙人的吧？”
牛青山老臉一紅，還沒說話，看到有人從那個忠義廳里出來，咳了一聲閉嘴。
劉倒霉跟在一個看着像小頭目的人身後，身上不知從哪扒拉來一件衣裳套着，看着沒那麼狼狽了。
他和那小頭目跑回林六們面前，“幾位差爺，我們三頭領請你們進去。”
林六和牛青山相視一眼，跟在小頭目身後往廳中走，劉倒霉繞過演武場，往後走去。
大廳正中坐着個魁梧的大漢，坐着都比他們兩個站着高。那身板，他們兩個加起來都沒他厚實。他掃了林六一眼，盯着牛青山，聲音響亮得好像將屋頂灰塵都震下來了，“往日沒見過你們，九門提督那新來的？”
牛青山和林六被三頭領嚇了一跳，這簡直是巨人啊！聽他說完一句話，耳邊嗡嗡作響，耳朵要被震聾了一樣。
牛青山深吸口氣抱拳行禮，“見過三頭領。往日跟着大人的兄弟們，前夜受傷了，只好我們來。”
“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在京城傷李提督？”三頭領意外地喝問，再次震得房中迴音陣陣。
“三頭領應該知道，現在京城裡，有人與太師作對。”
雲曉郡主的事，麒麟山這裡自然知道。
三頭領點點頭，“人是要現在就帶走嗎？”
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人，牛青山還是很順地接口，“太師吩咐早點帶回去。我們現在就把人帶走，你看這天色，趕回城剛好是開城門的時辰。”
“行，那過會兒你們把人抬走。路上小心些，那老傢伙就剩口氣了，別被你們在路上顛過氣去。”
“小的們知道利害。”
“三頭領，小的把人送過來了，二頭領也過來了。”沒等三頭領再接話，劉倒霉回來了。
三頭領起身說了句“二哥還沒歇着”，人往廳外走去。
林六和牛青山只好跟在他身後也走到廳外，廳外有兩個人抬着一塊木板，木板上躺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那人身上蓋了條薄被，散發出一股異味。
三頭領嫌棄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怎麼不拿水沖沖？”
“這人不能沖水，要是受寒，肯定要死。”邊上一個聲音接口，離他們稍遠的地方，站着個白衣文士打扮的人，他走過來幾步，又嫌棄地往邊上退了幾步，“三弟，太師吩咐來接人的人呢？”
“二哥，這兩個就是呢。”三頭領往身後的林六和牛青山歪了歪頭。
二頭領看了林六和牛青山一眼，又轉頭看向演武場邊暗門口的那群人，“他們是誰？”
三頭領沒見過這群，疑惑地看向剛才帶人的小頭目。
牛青山抱拳見禮，“見過二當家。回二當家的話，這些都是我們兄弟，一起來接人的。”
那白衣文士點點頭，吩咐抬木板的，“去多墊一層褥子，山路不要顛着了。”又看向牛青山和林六，“這兩位兄弟怎麼稱呼？”
“小的牛大壯，這是我兄弟，木小六。”
“牛大壯，木小六……這名字，取得好啊！你們跟着李提督多久了？”二頭領邊說話邊走近，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容。
“小的……”
“給我拿下！”二頭領不等牛青山說完，忽然翻臉，拉過三頭領往邊上一退，指着他們大聲喝道，“什麼時候九門提督的差役，連飯都吃不飽了？分明假冒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