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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帶頭,就有人跟隨。

財帛動人心,世上從來不缺少亡命之徒。看到第一個搶出東西來的人無人阻攔,其他人也開始大着膽子往太師府沖。

顯赫的太師府,忽然間好像被抄家一樣的混亂。

府內府外喊聲震天,九門提督的兵卒們趕到敖太師府門口,就看到太師府門口堪比鬧市,搶到東西的急着往外跑,沒撈着的往裡沖。

“大家別擠!別擠!裡面東西多着呢!”有出不去的人喊着。

還有憤怒的流民,將太師府的匾額拆下,狠命踩着,好像踩着敖思寰。

一群朝臣們狼狽地跟着眾人退出,雲曉郡主還沒帶大軍殺到京城,京城就亂成了一團?

這個事實,讓這些跟着敖太師逼宮的大人們接受不了。

“太師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走了?”有大人看看同僚,低聲說道。

眾人一陣沉默。

他們剛從各部衙門趕來,敖太師未在衙門議事。現在太師府中如此亂象,敖太師也不見蹤影。眾人剛才心中已經隱隱猜測,但有人明着說出來後,眾人還是接受不了。

“太師夫人還在府中,敖二公子也在京營中,太師怎麼會走呢?”另一個朝臣反駁。

“但是,大公子從昨日就不見蹤影了,剛才,也未見大公子出來……”

“二公子……已經廢了!”有大人想到敖有信身殘。

“剛才那些人衝進內院,也未見有人阻止。好像大公子的嫡子也不見蹤影。”

“太師走了,我們……我們該怎麼辦?”有大人顫聲問道。

“林雲曉到了城外,聖上……聖上只怕也要回來了!”

眾人心事重重走到府外,發現來時乘坐的官轎,已經被人撞倒在地,踩得稀巴爛。滿街奔跑的百姓們滿臉笑容,像過年一樣喜氣洋洋,有人嚷着郡主回來了,有人嚷着快去拿東西。

平時看到官員們避讓的百姓,現在看着從太師府出來的這群大臣們,還有réndà着膽子沖他們啐了一口,罵了一聲“助紂為虐”。

有大人想發怒,邊上同僚一拉,沖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看看周圍。那人抬頭四顧,看到對他們怒目而視的人越來越多,那眼神,讓人心驚膽戰。

再講究官威,此時也不敢發作,幾位大人們下意識抬起胳膊以袖掩面,隨從們擠開一條路,一群人匆匆離開太師府。來到街面,看周圍人少了,才敢停下腳步鬆了口氣。

這種過街老鼠的滋味不好受,他們各自相視無言。最後,還是高尚書沖其他人一拱手,“諸位若要回衙門,請先行一步,我得回府安排一下。”

官轎壞了,高尚書只能步行,轉身往自己的府邸走去,腳步有些踉蹌。

“我們也是迫不得已,當初太師勢大……”有人喃喃說著,也不知是辯解給別人聽,還是自己聽。

其他人猶豫地看了別人一眼,互相拱手告辭,垂頭喪氣地往各自的府邸走去。

敖太師必定是走了,他們,不論是不是不得已,當初想求富貴,如今就得求生路了。一群人各自帶着隨從,匆匆回家安排家人的活路。

就在這一團混亂中,誰也沒注意,一頂青布小轎從敖府邊門小巷中抬出,兩個轎夫抬着轎子,晃晃悠悠往城門口走去。

敖太師從轎子的轎簾縫隙里,看着太師府內外的一片混亂,臉色冰寒。他踢了下轎門,“快些離開,到北城城門去。”林雲曉在南門外,他就從北門出城。

幸好,他早就有了布置。抬轎的兩個,是他豢養多年的死士高手。聽到敖太師吩咐,一聲不吭轉身就往北邊走。

鍾寄天聽到太師府混亂的消息,帶着人趕到,看到滿地狼籍。他想找個僕婦問詢,一路從大門走到內院,最後在正院的柴房裡找到了鍾氏與韓氏婆媳倆,還有幾個婆子丫鬟。

她們釵環散亂,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鍾氏看到鍾寄天,眼睛一亮,從角落中連滾帶爬地撲出來,“大哥,大哥,您……您來啦!”

鍾寄天看到只有她們幾個,“怎麼只有你們幾個?太師呢?”

“不知道啊,一早大公子走了,後來就聽到人說林郡主來了,很多人衝進府里,那些強盜……什麼都搶!大哥,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鍾氏抓着鍾寄天的胳膊站起來,滿懷希望地看向鍾寄天,“我們……我們這就走?”

“他們說太師走了,真的走了?太師沒跟你說如何安排你們?”

鍾氏搖頭,再不知政事,她也知道自己是被棄了。敖太師安排了嫡子和嫡孫出城,自己也走了,卻將這滿府女眷給拋下了。

“他不管我們了!”鍾氏說出這話,雙腳又是一軟。

鍾寄天也是雙腳一軟,“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如此?”他嘴裡說著,腳步如踩在棉花上,往太師府外走去。

鍾氏看鐘寄天就這麼往外走,喊了幾聲大哥,看鐘寄天沒有回頭,鍾氏恐懼之下,生出一股力氣,跑上幾步拉住了鍾寄天,“大哥,我該怎麼辦?我……我回家去嗎?”

“家?”鍾寄天臉色一冷,看向鍾氏,“你已經是敖家婦,這裡才是你的家!我被你們逼迫將子歸驅除出族,我要回去沖開祠堂。”鍾寄天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

他當初將嫡子除族,就是被敖太師逼迫的,他不能與敖家有牽扯。他得趕緊回家安排這事。等郡主他們回京時,子歸也回來了,子歸還是姓鍾。

鍾寄天越走越快,幾步走出太師府。

鍾氏聽到鍾寄天的話,腳步一退,人就跪坐在地上。鍾家竟然也棄了她,當初為了巴結敖家,她二八年華,就被鍾寄天送入太師府做了填房,連大兒子的年紀都比她這個繼母大。

她哈了一聲,似哭似笑。韓氏踉蹌着跑過來扶住,“母親,我們……我們先找地方躲躲吧?”鍾家棄了鍾氏,韓家,何嘗不是也棄了她?在這時候,韓氏與鍾氏有了同病相憐之感。